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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只說了句,「好,我去給你倒。」
藥效慢慢起來了,梁白玉的精氣神好了,他叫陳碸帶他下山。
陳碸在給梁白玉洗頭髮:「下山做什麼?」
梁白玉坐在小竹椅上面,背靠著木桶,他安靜了一會,說:「看楊老師的弟弟。「
陳碸一頓,他的第一反應是,梁白玉在船上知曉的這件事,也只能是那個時間段了。
「埋了。」陳碸說,「我帶你去。」
梁白玉仰頭看樹葉間的青色小毛桃,孩子氣的數了起來。
陳碸用手指將他的長髮一點點梳到底,再拿水瓢從木桶里舀一瓢水倒下去,反覆做這個動作。
稀稀拉拉的水聲里夾雜著有情人的溫柔。
梁白玉的頭髮回村後就沒剪過,平時不怎麼管,大多時候都是散著的,卻不打結也不干黃,烏黑柔順的好似瀑布,每根髮絲都很服帖。
陳碸給他打了香皂洗的,清了好幾遍水,再用大紅的寬毛巾抱住濕發慢慢捻干,期間沒有半分枯燥感。
「好了沒?」當事人反而不耐煩了。
「快了。」陳碸打開毛巾看看他的頭髮,又接著擦,「你眯一會。」
「不想眯。」梁白玉掃了眼自己的襯衫袖子,腺體被紗布蓋住了,底下有草藥膏,涼涼的,僅此而已不會有別的作用了,他輕聲說,「你哼歌給我聽吧,就你常哼的……月亮。「
陳碸哼起了那首《透過開滿鮮花的月亮》。
梁白玉不喊停,陳碸就一直哼,一遍接一遍,專注而低柔的如同在被窩裡親密的耳鬢廝磨。
日光透過枝葉灑在他們頭頂,發財都聽睡著了。
四五點鐘,陳碸背梁白玉出門,梁白玉不讓他背,要自己走。
到院門口的時候,梁白玉想起來什麼:「等等,等一會兒。」他轉身回院裡,「給我紙和筆。」
陳碸沒問他的用意,只順著他拿了那兩樣東西,送到他手上。
不多時,紙鋪在堂屋的桌上,梁白玉手握鋼筆,慵懶又認真的作畫。
紙上很快就出現了一個汽車輪廓,線條優美而不失幹練。
陳碸站在一旁,他沉默的看了好半晌,才低聲開口:「你會畫畫。」
「是啊,我沒和你講過嗎?」梁白玉在畫細節,尾音拖拖拉拉的,「這也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在村子裡都沒有拿出手的機會,用不上。」
陳碸悶悶道:「沒給我畫過。」
梁白玉的筆尖一停:「明天。」他撩了下垂到紙上的長髮,「明天給你畫。」
陳碸微側頭,目光落在充滿生活氣息的院子裡,明天……
會有嗎?
陳碸的內心世界走過了好幾個春夏秋冬才走回現實中,他見梁白玉還在畫汽車,便說:「不都畫好了嗎?」
梁白玉含糊不清道:「再畫會。」
「可以了,」陳碸低眸看他背上突起的蝴蝶骨,「已經很好看了。」
「那就更好看點。」
陳碸不出聲了。
過了會,梁白玉畫完了汽車,開始在另一張紙上起線稿。
陳碸看了片刻,看出是別墅。
戶型還不是隨便畫的,是西城富人區那一代的特色。
陳碸一語不發的凝視梁白玉,他的頭腦有些發昏,從昨晚受傷後到現在都沒休息,早就不知不覺的超過極限了。
梁白玉在構畫洋房一樓的時候,一雙長臂從後面摟上來,掌心擦著他的腰蹭到前面,十指扣住。
猶如一把鎖,鎖了他的肉體和靈魂。
楊鳴的墳在大山東南邊,附近有他喜歡的毛栗子和猛子,一個秋天吃,一個夏天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