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第1/2 页)
真到了解決不了的時候,瓦解婚姻嗎?
這不是演繹戲劇,保守的她收斂了一下情緒,現在她把自己的身份重新梳理了一下。
三十歲,即將被拋棄的一個婦女。絕對不能,她不能被拋棄在半路,再談什么女性獨立。
她目視前方,一張長兩米的工作檯,一個即將傾倒的書架,書架上很多書落了灰,最高一層放了一盆半年也不關照的綠植,淡綠色蘭草,這八年來它竟然一直活著,不茂盛但可自持,靜悄悄的存在。如果不是暴躁眼神遊離,絕不會看到那盆以上帝視角俯視整個房間的植物。多久都沒有關心過傷心的特殊時期才關心的東西,她的眼皮抬高一些,希望眼淚不要輕易流下,被拋棄的婦女,被什麼拋棄?被婚姻拋棄和被男人拋棄是兩碼事,被自己的內心拋棄?自己不再喜歡自己?意識到這一點非常可怕,妍妍把雙手縮回來,環抱住自己的胳膊,一個人不再喜歡自己,這關係到自己和世界的關係,關係到自己對生命的參與度,關係到……很多方面,一直以來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無憂無慮、特別有福氣的人,可是她還是喜歡在順境裡所作所為所言所是。吵架可以,再有進度她就會慫。
現在陸海——共同把喜字貼在門口的男主人,準備離家出走。
三分鐘以前,他坐在那個黑色的電腦椅上,像個陌生人一樣,表演了幾十分鐘的無動於衷,他還不如多說一些,不要用冷漠對她表達心中的不滿。對方不再像過去一樣細數一件事、兩件事、三件事,哪裡不滿願意說清楚講明白,可以允許自己補救和自愈,這一次是無情甚至帶了點失望。一句「算了吧」結束了交談。過去他像個不滿意的孩子,露出生氣和小心眼的樣子,而今晚,外面的暴雨濕漉漉席捲了全城,樓下的玉蘭樹葉子從東邊搖到西邊,如迪廳里女人的頭髮那麼瘋狂,風嗚嗚吹著,雨很重很重,就在這樣聲音隆重的夜晚,陸海曾經說過,下雨的夜裡最是浪漫,最適合在家裡躺在床上睡覺,這才有家的感覺,家就是避風港呀。天與地交合之時,萬物皆順應,天地多柔情,人在雨天也亦如此深情莞爾。
如今,在他所說的浪漫的夜晚卻進入婚姻的暴風雨階段,過往那些歷歷在目的情景慢慢增強,兩個人到了無話可說的時候,留在一起的意義不知道還有什麼。其實是有意義的,比如風輕雲淡,細水長流,主要理由是生兒養女,但是這一切對陸海來說,仿佛太重了,他這麼大的雨要逃出去,難道不是因為重複了八年的人與人之間的磨擦和厭倦。
暴雨的夜晚絕不是浪漫。妍妍比平時理智,她沒有太大動靜,只是讓滑鼠出了點聲。因為她現在感覺體內在分裂,一半是高高在上驕傲的自己,另一半是低微受到道德約束的金禾她媽。她可以比陸海走得更快更灑脫,但是究竟是什麼原因消融了她的步伐。自己生的孩子,自己要管,另外還要把生孩子的父親公關好,保持好的夫妻關係孩子才不受罪,她多年來體悟了一些,但始終不願意女方太過追隨。
「金禾六歲了,我不需要的東西,她需要,所以陸海,你應該為孩子考慮一下。」妍妍壓低了自己的分貝,她的女兒就睡在三米以外朝北的小臥室。她已經從他的感情里出讓還有自己,自己愛過的成分,甚至不談自己。
「分開更適合孩子,我們現在在一起,對孩子更不好。」陸海低著頭。他對自己講的話都感覺似對非對。
受到社會標準化的妍妍必須冷靜下來考慮好雙親怎麼把自己撫養大,生活過到今天十分不易,她手裡牽著女兒身後站著父母,能往哪裡走呢?旁邊的男人如果指望不上,就當個擺設也是可以的。甚至有時候,她的確這麼想。更何況陸海雖然討厭,可還是有他的優點和能力,他絕對不能就這樣走掉了。所以妍妍把嘴邊的「你就是個神經病,要滾就立刻給老娘滾遠!」換成了「陸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