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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廣州辦了一場,在東北辦了一場。妍妍家出門,陸海家迎親,一南一北。她在陽台看著 一隻經過半年長大的檸檬突兀由青變黃,連同其他植物在陽光下被時光鎖住靜止不動,女性的卑微在這情境下又突出幾分,一想到女兒有一天會被另一個男生牽走,心中戰慄,對這世界一萬個不放心。想到父母,妍妍想給家裡打個長途電話。請假在家呆了一周,她的眼睛不自覺地流淚,到第六天時也哭不出來了,不思飲食體力虛脫,臉明顯瘦了一圈。這六天時間,孩子過得也造孽,陸金禾感到家裡突然少了一個人,但是六歲的孩子還看不出什麼,就是孤獨了點,一個人坐在床沿上用一個玩具針線補衣服,她從來沒有想起過爸爸為什麼不見了。
她總有一天能想起來,該問了吧。妍妍隔了幾天給家裡打電話,一串號碼下面顯示歸屬地——茂名。想給他們匯報一下離婚這件事,她從客廳的陽台走來走去,等候音時走進廚房,手扶著冰箱的拉手柄。 「離婚這種事怎麼說發生就發生?」妍妍恍惚,感覺矮了半截頭,這種事不能與人常說,畢竟不是光彩的事,總不能像結婚那樣宴請賓客。這概念是約定成俗吧。她未抬頭看見冰箱上面雜物下壓著的一張產科化驗單,那張單子多次離她一毫米——從頭頂到冰箱頂部邊緣,如果看見的話,她肯定不能再淡定了。
電話那頭接起來,「喂,妍妍啊!」 她連忙回,「媽,最近好嗎?家裡熱不熱?」
「挺好呀,你怎麼樣,最近是不是特別忙,都接不到你電話,也沒信息。」聽到媽媽聲音很親切,因為最近兩周都沒有打電話到家裡,老人也有點埋怨的意思。
「就是有點忙,那個,媽,我想和你說件事。」妍妍半推半就,有點怕挨說又有點扛不住。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跟你說了,夏天不能吹太久空調,對身體不好的,還是金禾不乖嗎?……」媽媽說話太快了。
還沒回答這句話,金禾的老師來電話了——來電顯示:幼兒園大班劉老師,下面是保持通話,掛斷,妍妍緊張,只要是老師打進來的電話,就似乎向她暗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一樣,她慌慌張張,心率加快,所有母親聽見老師的電話都擔心,如果沒有事老師是不會打電話的嘛。她匆匆對張桂蘭說:「媽,我先掛了,進來一個電話,改天再說。」張桂蘭是退休以後搬去茂名的,之前他們生活在茂名隔壁市的玉林市下的陸川縣——但是那裡要去市里生活離海邊太遠了,宜居養老,這兩年才搬來茂名,一起團購房子的還有民政局的朋友,他們年輕在一起革命,從政,老了一起相鄰養老,從頭到尾都是互相幫襯。
她沒回答母親就掛斷了,接了金禾班主任的電話,警覺又禮貌地清了清嗓子:「喂,劉老師,你好!」
「喂,是陸金禾媽媽嗎?剛才我還打他爸爸電話,沒打通,可能信號不好吧!是這樣的,您先別著急!今天咱們班小朋友關門的時候,有個小朋友不小心把水杯往後一甩,碰到了金禾的眼角,對對,是這樣的,我看了一下沒有什麼大問題,但是青了一塊。您看是不是過來,我也通知了對方的家長,咱們去醫院查一下眼角?」幼兒園老師淡定敘述道。
「啊,怎麼弄的?嚴重嗎?」金禾的腿軟了。
「不太嚴重,金禾媽媽,您先別著急,是一個小朋友不知道關著的門外面站著金禾,她打開門正好晃著水杯,咱們水杯都是硬的就把金禾的眼角砸到了。」老師又重複了一遍。
「喔,那她現在哭了嗎,她自己說什麼了嗎?和平常一樣嗎?哦,好的,我馬上去,現在是不是腫了,流血了嗎?」妍妍一邊接電話,一邊腿軟地登上小船鞋,背著小包出發了。在沒有看到孩子的眼睛磕成什麼樣子之前,她的心懸浮在半空中。這個時候她沒有選擇打車,把電動車的遮陽布扯下來,一屁股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