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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喝光了杯中酒,下了床,穿上她的睡裙,稍稍梳理了一下頭髮。她拿起備份鑰匙,以防他收音機聲音太大,聽不見她的敲門聲,可以自己開門進去。
樓道里沒有人。她摸著黑找到了,樓梯,正想跨上那級會吱嘎作響的樓梯時,一不小心絆到了鬆動的地毯邊緣,重重地一步踩到了樓梯級上;幸好,似乎沒人聽見,於是她一路爬上去,輕輕敲響上面的房門。她敲得很輕柔。房門鎖著。
收音機聲音關小了,費伯先生問道:&ldo;誰?&rdo;
他字正腔圓:既沒有倫敦腔,也不帶外省腔‐‐真的,什麼口音也沒有,就只是一種悅耳的中性的聲音。
她說:&ldo;我能和你說句話嗎?&rdo;
他像是遲疑了一會兒,然後說:&ldo;我已經脫衣服了。&rdo;
&ldo;我也是。&rdo;她咯咯笑著,用她的備份鑰匙打開了房門。他正站在收音機前面,手中握著一把螺絲起子之類的東西。他下身穿著褲子,上身卻什麼都沒穿,面色蒼白,一副嚇得要死的表情。
她邁進房間,並在身後關上了門,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突然想起一部美國電影中的一句台詞,便說:&ldo;你肯不肯賞光給一個孤獨的女郎買一杯酒?&rdo;這麼說很蠢,真的,因為她清楚,他房間裡沒有酒,而她這身打扮也不像是要上街的樣子;不過那勾引的意味昭然若揭。
看,出現了她期望之中的效果。他默不作聲地向她慢慢走來。他的乳頭上果真長著毛。她向前跨了一步,隨後他就把她攬在了懷裡,她闔上了眼睛,仰起了臉。他吻了她,她在他的摟抱中輕輕扭動著,之後,她便感到背上一下可怕的、難以忍受的刺痛,她張開嘴想叫喊出聲音。
他之前就聽到了她在樓梯上絆的那一下。如果她再等上一分鐘,他就來得及把無線電發報機裝回箱子,把密碼本放進抽屜,也就不必要置她於死地了。但是沒等他藏好證據,已經聽到她在用鑰匙開鎖了,到她打開房門時,那把錐形匕首已經握在了他的手中。
因為她在他懷裡輕輕扭動,費伯沒能一下子就刺中她的心臟,只好用手指扼住她的喉嚨,制止她叫出聲來。他又刺了一下,可是她又動了,刀鋒扎到了一根肋骨,只在她皮肉上劃了一道口子。隨後血便涌了出來,他明白幹得不夠乾淨利落,只要一刺不中,就會這樣的。
現在她掙扎得很厲害,一刀是殺不死了。他還用手封住她的嘴,同時用拇指摳住她的下巴,倒推著她向門撞去。她的頭碰到木板門上,發出很響的聲音,要是沒把收音機的音量關小就好了,可是他又怎麼會料到這一步呢?
他在殺她之前猶豫過,因為最好是讓她死在床上‐‐這樣便於遮掩,他本來已經想妥了‐‐但是他沒把握不出聲響地做到那一步。他扣緊了她的下巴,把她的頭死死抵在門上,掄起錐形匕首,在她的喉嚨上扯開了一個大口子。切口不規則,因為那匕首不是把利刃,而且喉嚨也不是費伯最熟悉的目標。
他向後一跳,避開噴出的第一股鮮血,然後立即又跨上前去,抓住了她,以免她倒在地板上。他把她拖向床,儘量不看她的脖子,把她放倒了。
他以前殺過人,因此他知道自己殺人後會有什麼生理反應。他走到屋角水槽前,等待著。他可以在刮臉用的小鏡子裡看到自己的臉。他面色蒼白,兩眼發直,他看著自己,心裡想:殺手。隨後他就嘔吐起來。
吐完之後,他覺得好受了些。現在他可以去工作了。他清楚必須做些什麼,甚至在他動手殺她的時候,就已經盤算清楚了。
他洗了臉,刷了牙,清洗了盥洗盆。然後坐到桌前,靠著他的無線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