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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棉坎肩,原底的青色已经磨白了一片,边边角角露着些棉絮。
闻言,车帘子从里掀开,钻出个老头,穿的倒是齐整厚实,只不过却笼着手缩着肩,似乎极为怕冷。
临近年关,路上行人寂寥无几,就算有那么几个,也是来去匆匆,只有这辆占着大半个道的马车最是显眼。
那老头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下到地上:“去看看”,随即便让家丁先一步去了,自己则不紧不慢的在后头坠着。
因着雪天路滑,庞祝跌跌撞撞的跑了几步,脚下一个踉跄就摔了个狗啃泥,他挣扎着要起,却发现脚腕被绊住了,回头一看,是只手,顺着那手往上看,就见雪地里半露着张脸,一只死灰的眼正定定的瞅着他。
空气似乎一瞬间冻住了,只有雪粒子啪啦啦的打着,庞祝眼直了直,半晌没动,却不想下一秒他就眼皮子一翻,晕死了过去,砸起一片雪水浆子,溅出老远,有一滴径自落进了那只死鱼眼里,就见那眼僵硬的转了转,俩圈过后开始出现黑色的瞳仁,瞳仁里倒映出白的雪红的衣,着实诡异。
上一秒,白嘉还在地府跟鬼差插诨打科,下一秒,就见自己半截身体都埋在了雪里,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发现全身毫无知觉,约莫只有手指还能动上几动,心里不禁骂道:阿呸,这投的是个啥鬼胎。
要说白嘉,也是个冤的,他生前一不偷二不抢,一门心只知败他老子的钱,可算是个纯纯的二世祖,谁知那老天忒不长眼,炸雷打哪不好,偏偏落到了他的头上,想当然,他死的是极不情愿的,于是,到了阎王跟前就直为自己喊冤,那黑面阎王瘫着脸翻了翻生死簿,隔了好久蹦出来三个字:勾错了。
“……”尼玛!
黑面阎王不好惹,白嘉就盯上了勾他魂的鬼差,那鬼差不似其他个丑陋,眉眼分明面皮白净,约莫在地府蛮吃的开,只见他跟阎王嘀嘀咕咕了几句,就定了他的去处,说是说的好听,给他重找个肉身,结果呢,这荒郊野外天寒地冻的,是让他来半日游的吗?
这事搁谁身上都不痛快,白嘉眼里憋着火,正打算着一会儿回了地府,要跟那鬼差好好谈谈人生,冷不丁就见跟前跑来个中年男人,对着脚那头喊了句‘少爷’,然后又冲后头叫道:“田管事,找着少爷了”
白嘉这才发现,原来他脚边那一坨是个人。
“那赶紧把人弄下来”,老头远远的站着,不动了。
男人一把把庞祝抱起,往上颠了颠没颠动……低头一看,就见到了一只手,然后顺着那手他就看见了一只正冲他不停眨巴的眼睛,于是他又喊道:“田管事,这还有个活得”
那管事不耐烦的跺了跺脚,催促道:“估计是刚扔来等死的,不用管”
“可是,他抓着少爷的脚啊!”
白嘉是个惜命的,好不容易又活了,哪能真舍得再死上一回,于是,他愣是靠着指尖的那点力,钳着人少爷的脚被拖出了乱坟岗,半道上,他眼一闭,装了死,手劲却半分没松。
那被叫做田管事的老头用脚尖在白嘉身上踢了踢,抖落了他背上那层雪沫子,露出里头褴褛的布衫来:“啧,瞧这模样,估计是长庆县那逃荒过来的”
家丁把庞祝送到车厢后,才腾出手来处理白嘉,只是那手抓的太紧,根本就掰不开。白嘉半个身体被带挂在了车辕上,脚还拖在地上,姿势很是别扭,管家嫌恶的绕到一边上了车,冲家丁问道:“带刀子了吗?”
“没有,怎么了?”,家丁老实的往棉袄里掏了掏。
管家啐了一口,骂道:“手剁了就省事了,这下还得留个麻烦,晦气!”,说着自顾掀帘子进去了。
那家丁随即退了出来,蹲在车辕上想了想,倒是好心的把白嘉下半个身子一并拖到车辕上,然后才甩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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