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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想察覺放射能這種看不見卻會悄悄入侵的力量,就必須要將其轉譯為聲音或光線。在大戶島的實地調查中,發出聲響的蓋革計數器就能大顯身手,此外在海上尋找哥吉拉時,也得仰賴放射能偵測。哥吉拉傳來陣陣腳步聲接近的道理也是一樣,傳達威脅的聲響同時也成為煽動不安情緒的聲音。這就像是電台廣播的警報一般讓大眾感到不安。《哥吉拉》這部電影,是在片頭音樂出現前就響起轟然腳步聲,然後直到像死亡般寂靜下來的經過。跟哥吉拉的足跡相比,它的腳步聲才是真正的重點。
在哥吉拉接近品川岸邊時,腳步聲就像大地震的預兆一樣傳了過來。不過在《怪獸王哥吉拉》里,哥吉拉的腳步聲卻是在電影的結尾中出現,這反而讓《怪獸王哥吉拉》和原版產生了微妙的對比。其實,《怪獸王哥吉拉》在這一點上已經對哥吉拉有了誤解。哥吉拉那一步一步踏出的移動方式,並不只是在把重心往前移動,而是牽涉到日本的文化‐‐相撲中的四股架式,用腳底板直接吸收大地的力道(參考自山田正巳《絕對哥吉拉主義》)(注21),因此哥吉拉的戲服才會在外觀上重視下半身的渾厚感。也因此,西洋龍或是鬣蜥的形象怎麼想都令人心煩意亂。
哥吉拉第二次襲擊日本本土後,從送至醫院的少女身上聽到蓋革計數器不斷發出令人不舒服的聲音,就能知道哥吉拉留下的放射能災害。就像原子鮪魚一樣,借著殘留放射能物質,讓二度放射能污染持續擴散。而且從尾形在大戶島上的台詞,就能了解氫彈試爆帶來的「放射能雨」所造成的威脅。
因為從原子彈落下、戰爭終結的時候開始,日本就再也不一樣了。確實,《哥吉拉》中推著家當四處亂竄,也許這一幕還是和二戰期間躲避空襲一樣,可以說是一種以疏散為始在全日本共通的關鍵語。但是進入戰後的日本因為新文化與國外壓力的關係,即使外觀和以前一樣,但內心對社會的看法早已出現變化。在日常生活中,「過去」這種不同的認知已經逐漸淡薄,那是因為哥吉拉的出現打亂了生活,而讓人一邊回想起過去,一邊獲得了新的觀點,認為現在和過去已有所不同。所以,哥吉拉其實也破壞了戰後日本人的價值觀。
雷利&iddot;史考特(sir ridley stt)導演的《黑雨》(black ra)也指出日本人的心境在戰後確實已經產生變化。雖然這部電影的片名令人想起原子彈爆炸後所降下的「黑雨」,不過電影中主要是談及大阪大空襲的故事。在片中,身為流氓老大的菅井想要靠假美鈔來造成經濟的混亂。他的動機就是不滿自己身邊造反的手下佐藤,以及和他一樣逐漸美國化的日本人。
b29轟炸機飛過來時,我才十歲而已。全家躲在防空壕里就躲上了三天。等我們出來一看,城市已經沒了。那股熱氣又招來了大雨。是黑色的雨。你們不只把雨變黑,還用自己的價值觀抵住我們的咽喉。托你們的福,我們都忘了自己到底是什麼人。是你們生出了佐藤還有他那幾千個同夥。我現在正在復仇。
這部電影巧妙地捕捉到日本在泡沫經濟時代,可以靠國際往來獲利的經濟黑道。而且在這個關於偽美鈔的劇情中,揭穿了遊走國際的日本人的實力假象。
不過,這部片比較受到好評的是愛聽美國音樂、會說英語的警官松本,因為他仍保有日本的「武士魂」。這本該是終結在江戶時代的「落伍價值觀」。若以明治維新後的武士身分認定來看,三千萬人的人口中應該只有不到百分之七的人擁有這種價值觀。然而到了現今,儘管擁有武士身分的人已經消逝,武士魂這個詞不知何時卻被解釋成身為男性的日本國民就應該要有的價值觀。
川本三郎和加藤典洋都曾指出《哥吉拉》最後出現的音樂,和《海行兮》(注22)的旋律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