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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歇眉頭微挑,見他話說一半又像怕觸及人的傷心事收了回去,爽朗地笑了,「又當如何?」
「你定也是個狀元!」
祁歲說來說去也不太會說安慰人的話,又有些自傲,脫口而出這麼一句,再抬手拿起酒壺再溫上。
「狀元有什麼好,我倒更樂意當這掌印。」
「為何。」
楚歇指腹摩挲著酒杯的邊緣,桃花酒的香甜的氣息慢慢被小火煮得散開,香氣逼人。
「天子近侍,掌印掌印,掌的,可不止一方玉印。」楚歇手放在酒壺上摸了下,「誒,剛好。」
「眼下陛下病重,可太子殿下遲早有一日是要掌權的。」祁歲說話間,看著手中的杯盞一點點被倒滿,酒面上漸漸平靜,印著他深沉的面容,「我們這位殿下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溫軟了些,總覺得不夠剛強。」
說完又嘆口氣,將手中酒一飲而盡。
呵,性子溫軟。
楚歇默默地倒滿了,附和道:「嗯,是溫軟。」也不知想到什麼,又補了一句,「溫軟些好,比剛強好多了。」
「倒不是說不好,就是啊,沒什麼主意,也不大有見地,跨過了年,便也算十七了,陛下也不知什麼時候便會……唉,難為楚大人耳聰目明地替他打算著,如今朝上也還算安穩。」祁歲搖搖頭,抬手招呼外頭人再上一小壇酒,楚歇卻衝著那酒樓小廝擺手退了。
醉酒傷身,小酌即可。
小廝得了意思剛退出去,竹門再一次被拉開。
祁歲有些不滿了,「不是說了算了嗎。」
沒得到回答,抬眸一瞧嚇了一大跳。
來人正是那「過於溫軟」的太子殿下。
他正抱著一卷竹筒,裡頭應當是裝著幾張宣紙,先是掃了一眼背對著門的祁歲,然後才將目光悠悠轉向側對著自己的楚歇:「楚哥哥……」
叮地一聲,楚歇將手中杯盞置於桌案:「殿下,我說過很多遍了,叫我楚大人。」
「楚大人。」太子擠了進來,不忘將門關上,將手中竹筒揚起,「我寫好了,去你府里尋不到你,才知道你是出來喝酒了。」
擠在祁歲的左邊,正將二人擋住。
也不尋坐墊了,直接坐下了,又看著案上正溫著的酒:「楚大人既喜歡酒,為何不教人買了些回府里喝。」
還用問。
回府里,酒還沒喝著,就會被桃厘嘮叨得耳朵起繭。
楚歇未答,只看著他手中竹筒:「寫好了?」
太子點頭,正要將竹筒打開,楚歇卻摁著他的手。太子眼皮稍稍一掀,正抬眼看他,卻見他慢條斯理地將竹筒掉轉了個方向,朝著祁歲:「給你祁大人看看。」
「可是,這是要給……」
「祁大人可是殿試狀元,論學問,那是不比趙世子差的。」
祁歲受寵若驚,酒立刻醒了一般。得此般信任和恭維,心中頓時欣喜萬分。一邊謙遜地朝著江晏遲行了一禮,然後才翻看過幾頁。
太子殿下性子溫軟,落筆卻有些鋒芒。
見地也是非常獨到的。祁歲倒是有些驚喜。
再看向江晏遲時眼中帶著些欣賞:「殿下功課實在長進很多。」
楚歇微笑,「並非長進,他本身就很好的。」
祁歲才明白楚歇是在暗示他,太子是個好苗子。並非他方才抱怨的「無主意」「無見地」之人。
嘴角的笑意收了收,十分鄭重地雙手交疊著虛拜一禮。才反手將宣紙卷回竹筒里,奉回太子手中。
可酒樓里的夥計看著又來了一人,楚歇和祁歲又是常客,便也就笑臉相迎地推開了門主動問:「楚大人,祁大人,可是還要再添些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