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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他們身處西克萊斯特車站外的高坡上，向東瞭望，一覽無餘。

時間是下午四點十五分，天光漸弱。來自北海的海風裹挾著水汽，拂過眼前的開闊地帶，徑直闖進鼻腔，霎時寒意頓生。

潮落潮又起，鹹鹹的海風掠過滿是鵝卵石的海灘，纏繞在一座被防水板護住的建築周身。這所房子漆成白色，牆上間或有綠色的百葉窗，顯而易見便是皮靴旅館。旅館前方是髙爾夫球場低平渾圓的小丘，白得發亮的沙坑宛若史前陵墓一般，插著紅旗的果嶺依然生氣勃勃，但球道早在蕭瑟秋意里黯淡無光。道旁高高樹頂上，黃葉亦已被濕氣浸透，海風過處，順勢而落，悄然無聲。

&ldo;啊!&rdo;貝莉爾不悅地一嘆。

走出西克萊斯特車站的只有貝莉爾和丹尼斯二人。或者說得更準確些，他們沒看見其他人。隆隆車聲已經往艾德布里奇方向漸行漸遠，他們近旁是一片無邊的靜寂。

&ldo;貝莉爾，&rdo;丹尼斯突然冒冒失失地開口，&ldo;你準備對布魯斯說什麼?&rdo;

&ldo;我不知道。&rdo;她的回答也同樣生硬。

&ldo;你該不會把他是波雷那套謬論搬出來吧?&rdo;

這次她沒有理會。他們沿一道長長的木板台階下坡，大海從視野里消失了。孤零零的車站在路旁好不寂寬。沒有犬吠聲，也沒有哪怕一次喇叭鳴笛。他們橫穿一條小道，然後是一片開闊草坪，隨後又是一排柵欄，放眼一望，遠處球場邊緣布滿灌木與髙髙的樹叢，還有零星沉寂的沙丘。

或許就是這種孤獨氣氛催生的某種親密感，令丹尼斯&iddot;福斯特打開了話匣子。

&ldo;貝莉爾，你深愛著布魯斯，對不對?&rdo;

&ldo;嗯，我想是的。&rdo;

&ldo;那你是不是還會依然愛他，哪怕他是……你知道吧?&rdo;

貝莉爾臉色慘白。

&ldo;如果他是波雷，&rdo;她說，&ldo;我就親手殺了他。&rdo;

&ldo;貝莉爾!冷靜!&rdo;

&ldo;我是認真的，丹尼斯。我不知道有沒有那個膽色，但好歹會試一試。每當想到那些被埋掉的女人在黑暗中慢慢腐爛的時候……&rdo;

&ldo;可我們還不知道那傢伙是怎麼處置屍體的啊!這讓所有人都抓狂了。你總不會認為布魯斯有法子設計出一種讓她們完全解體的高招，還能瞞過全天下?&rdo;

&ldo;難道我的設想真的那麼荒謬嗎，丹尼斯?真的嗎?&rdo;

&ldo;一點不錯!&rdo;

&ldo;要真是這樣，丹尼斯，告訴我為什麼亨利&iddot;梅利維爾爵士會那麼說呢?他為什麼費盡心思給布魯斯設下這麼一個圈套呢?&rdo;

&ldo;圈套?那才怪呢!&rdo;丹尼斯反駁，&ldo;那只是h慣用的語氣罷了，沒什麼玄機。只怕這會兒他早把這整件事忘到腦後去了。&rdo;

&ldo;是嗎?&rdo;貝莉爾質問道，向前方點了點頭。

他們在西克萊斯特見到的第一個人，居然是亨利&iddot;梅利維爾爵士。

當然，這位大人物可沒看見他們。他面朝球場，站在沙坑底部，頭上是栗子樹的繁枝茂葉，身穿一件腰部尤為寬鬆的燈籠褲，頭戴一頂軟帽，目光之兇悍連惡靈見了也不免要畏怯三分。他一隻手提著一個沉甸甸的高爾夫球袋，內裝十餘支球桿。但最令丹尼斯吃驚的還是他接下來離譜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