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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范婷婷又開始說夢話。
這回,聲音高了一點,咬字也清楚了。
范婷婷在說:「七月,你表哥可真帥……」
表哥?
陳七月蹙眉,她怎麼不知道,自己還有個表哥?
「下次,我也不拉書包鏈,也要讓表哥給我拉……」范婷婷了吧唧著嘴,又沉沉睡了過去,還打著小呼嚕。
書包鏈?
那股陌生的氣息似乎瞬間就從四面八方湧來,就像幾個小時前,在宿舍樓下一樣,包圍著她。
孟寒淞身上的氣息和他的聲音一樣,乾淨又清爽。
陳七月往下拉了拉夏被,這九月初的天氣,居然還有點熱。手指碰觸到床邊的冰涼,那個白色的小瓷瓶還躺在角落裡。
她把小瓷瓶捏過來,借著窗外的光,放在眼前仔細端詳。圓潤的瓶身,淨亮的白瓷,紅綢的瓶塞被拔開,一股清涼的藥香溢出,帶著一點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
陳七月從來沒想到,時隔多年,還會在雲城碰上孟寒淞。
那大概還是在半個月前,學校還在放暑假。
今年的暑假,陳七月沒有回家,留在了學校。
開學就要大四了,接下來要做畢業論文,又要考慮讀研還是工作,事情一抓一大把,她想趁著暑假的時間,先把畢業論文的方向確定下來。
沒幾天,徐璐來找她。徐璐和陳七月都是z市人,兩人還是在大一的同鄉會上認識的。一個中文系,一個數學系,居然格外聊得來。
徐璐這個假期都在一家攝影工作室兼職,主要工作就是跟著攝影師外出打雜。昨天家裡來了電話,說爺爺重病,她需要回家一趟,所以想找陳七月幫忙代一段時間的班。
古玩店平時的客人並不多,陳七月只有周末的時候才會去。她翻了翻日曆,欣然答應。
那天,天氣特別熱,陳七月跟著工作室的蘇沐老師一起去拍婚紗照,地方就在雲城近郊的榮園。
榮園是一個仿古會所,黑瓦白牆,飛檐翹角,別有一番江南風情,而最出名的當屬這一代占地面積最大的一片薔薇花海。最近幾年,會所的生意不太好做,老闆大約為了盤活生意,開始頻繁同各大影樓和工作室合作,出租拍攝場地。至於原來的會所生意,只在園子的後頭保留了一部分,又辟了專門的通道,保護客人的隱私。
其實,這個季節,拍婚紗外景的人特別少,原因很簡單,天氣太熱。尤其是這樣一大片薔薇花海,幾乎沒有什麼可以乘涼的地方。
可凡事,總有例外。
下午三點,日頭最盛的時候,陳七月舉著反光板,看著一對新人凹造型。炎熱的天氣本就容易心煩氣躁,不知新郎哪句話惹了新娘不高興,兩個人拍著拍著就吵了起來。
新娘哭得不依不饒,新郎一把扯掉了領結,「不拍就不拍!」說著,一手揚了旁邊的反光板。
陳七月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直直的跌進了薔薇花叢。
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和一條短袖,薔薇莖上的刺划過手臂和大腿的時候,鑽心的疼。
等陳七月皺著一張小臉站起來的時候,衣服鞋子沾滿了泥,臉頰、手臂、腿上全是一道道細小的血痕,看起來觸目驚心。她抬起頭,剛要張口說話,便看到遠遠走過來一個人。
男人身形頎長,穿著牛仔褲和白t恤,額前有點碎發,舉手投足間都像極了一個人。
——
孟寒淞是這雲城裡的頭號閒人,今天他特地找了幾個發小出來打發時間,地方就選在榮園後院的會所里。
樹上的蟬鳴聲不斷,孟寒淞含著根煙從屋裡走出來,一股熱浪迎面撲來。他隨手搭在跟前一人的肩膀上,捏下口中的煙,勾了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