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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公主也回過味來:「叫人搬幾張雙陸局來,許久沒打了,看我不將你們的金釵玉梳全都贏回去!」
她與這嬌嬌怯怯的弟媳自小玩不到一處,也不怎麼喜歡她,卻也不是故意含沙射影令她尷尬。
阮月微回過神來,起身向眾人歉然一笑:「我去更衣,諸位姊妹務必玩得盡興。」
她蓮步輕移,迤迤然向殿外走去,幾乎不聞環佩之聲。
吳興公主望著她的背影,輕聲讚嘆:「若世上真有絕代佳人,應當就在這東宮裡了。」
大公主卻有些不以為然:「你是沒見過蕭將軍的夫人。」
蕭夫人早逝,最後幾年一直在府中足不出戶,也不去宮中走動了,吳興公主年紀小,沒見過這位夫人,好奇道:「果真有那麼美?」
大公主道:「不只是美,說一句風華絕代也不為過。」
她莞爾一笑:「要不然當年桓明珪那小無賴怎麼扯著人家衣袖,哭著嚷著要娶人女兒呢?」
「咦?我怎麼聽說那蕭家小娘子貌若無鹽……」一個藍衣少女托腮道,卻是張相的獨女,太子妃的手帕交張清綺。
清河公主眼中掠過一絲傷感,吳興公主知道她是想起故太子了,忙道:「高高興興的日子,別說這些了,橫豎無緣得見,誰來與我投壺?」
眾人紛紛湊趣,將話題輕輕帶過。
阮月微一出殿門,便有幾個宮人迎上來,替她披上玄狐裘,遞上鎏金手爐。
阮月微捧著手爐,由宮人們簇擁著去了殿後的淨房。
她酒量淺,這樣的場合卻是不能滴酒不沾的,是以方才也飲了兩杯,此時冷風一吹,酒意上頭,太陽穴突突地跳,頭腦中一片混沌。
從淨房出來,她無端從心底湧出一股衝動,轉頭對宮人道:「我去林子裡走走,透透氣,你們不必跟來,讓疏竹、映蘭陪著我便是。」
第21章
疏竹和映蘭都是她阮月微從侯府帶來的婢女, 從小伺候她,也只聽她一人的話。
無論她做什麼事,他們都理所當然地站在她這邊。
宮人們自不會在這等小事上違拗太子妃。
阮月微帶著兩個婢女向園中走去。
楓林中只有一條曲折蜿蜒的小徑, 兩旁疏疏落落地點綴著琉璃風燈, 猶如星河倒懸。
阮月微順著那條小逕往梅林深處走,每走一步, 心便跳得快一分,待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時,她的心已如擂鼓。
桓煊一身紫色雲鶴紋織金袍,戴著紫玉冠, 腰束玉梁金筐寶鈿帶,這紫色挑人,又織入金絲,若換個人穿, 縱使不難看也顯得俗氣, 可穿在他身上,卻越發顯得他如玉山之行, 光映照人。
阮月微不自覺地將手輕輕攏在心口,仿佛怕她擂鼓般的心跳叫人聽見。
桓煊有些訝然, 他方才在筵席上與桓明珪那混不吝爭起短長,甚感無謂,也不想聽他講自己如何覬覦那獵戶女, 便出來走走, 未曾想到會在這裡遇見阮月微。
他們與女賓只隔著一架屏風,方才他離席,那邊當也聽到了動靜,以阮月微謹小慎微的性子, 該當避嫌才是。
他掃了一眼她身後那兩個婢女,都是自小在她身邊伺候的,心中越發不解,故意支開宮人,冒險到這林間來「偶遇」,莫非是出了什麼事?
見到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本該是意外之喜,但許是叫狐疑和擔憂沖淡了,他眼中並沒有多少欣喜。
「見過阿嫂。」他行了個家人禮。
這聲「阿嫂」,仿佛一根針,在阮月微的心上刺了一下,她的臉色蒼白了幾分,勉強微笑道:「三弟這向可好?」
桓煊想起他這向所做的事,莫名有些難以啟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