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第1/2 页)
他手中的刷子動得極慢,有幾下根本就沒刷到馬身。
陳叔雙眼發直,很明顯心事重重。
「陳叔。」唐見微喚了他一聲,他回過神,對唐見微來找他一點都不驚訝,甚至是刻意在這兒等她:
「三娘。」
馬夫陳叔自小跟著阿耶,從左下顎到右眉,有一道極長的疤痕,據說是小時候被土匪砍傷的。他一家人都被土匪殺害,只有他被阿耶救了出來。從那以後他發誓一輩子效忠阿耶,跟隨左右。
「陳叔之前沒說完的話,究竟是什麼。」唐見微開門見山地問他。
陳叔看了看周圍,向唐見微使了個眼色,兩人繞到馬廄深處,陳叔這才開口:
「阿郎被送回來的時候,其中一個官爺我認得,他曾經有匹馬快要病死,正是我幫他治好的。那官爺獨自在京中打拼,不嫌我是個賤奴,時常與我一塊兒喝酒,一來二去便熟悉了。不然的話,我這樣的人即便再耍賴糾纏,也不可能從官爺那兒撬出隻字片語。」
唐見微雙眼雪亮,立即問道:「陳叔可是從他那兒知道了真相!」
陳叔沉悶的表情已經提前回答了:「不過是大理寺人手不夠,那官爺從刑部臨時調去幫忙的,並不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不過,他留意到一件讓他不解之事。」
「什麼事!」
「官爺說,阿郎被帶到獄中時,不是自己走進去的,而是被抬進去的。」
「什麼?」唐見微臉色巨變,「你的意思是……」
陳叔的聲音輕得一陣微風都能吹跑:
「阿郎可能在路上,就已經隕命了。」
夜白星輕輕地嘶鳴著,似乎在看唐見微。
這是阿耶生前最愛的馬,它也有點兒燥,在原地蹬了蹬蹄子。
唐見微沉默了許久,最後對陳叔說:
「這件事除了你我之外,唐家還有誰知道?」
「我沒有告訴給任何人。」
「好,陳叔,此事你暫時保密。」唐見微說,「還有一件事,我想麻煩陳叔幫我去查一查。」
聽完唐見微所言,陳叔立即出門辦事。
唐見微匆匆忙忙去給阿娘買了棺材,親自跟著運回來,接阿娘入棺,為她楔齒。
將角柶撐進阿娘的口中時,唐見微的眼淚忍不住往下滾。
耶娘,阿翁,陪伴著唐見微長大,最最摯愛的親人,就這樣躺在此處,即將與她永別,她們甚至連告別的話都沒來得及說一句……
此時此刻,透過模糊的視野,唐見微總算是看清了如今的狀況。
親手送別親人,貫徹心扉之痛,讓唐見微有了極其真實的感覺。
眼前所有事,都是真實的。
這些從小呵護著她,教導她的至親之人,將化為泥土之下的白骨,永生永世不復相見。
唐府十日內接連去了三位,命訃傳到博陵各處後,陸陸續續有些來弔唁的親朋,唐見微需要接待。
唐見微穿著斬衰裳,腳踩菅履,扶著依舊神志不清的姐姐,跪在前堂。
楊氏和二叔也在前堂,楊氏還問唐見微:
「阿淨這是什麼了,如何和她說話也不應?」
唐見微只道:「姐姐難過,什麼也不想說。」
楊氏便沒再說什麼,只是看向發愣的唐觀秋時,表情有些玩味。
而二叔在堂前穿來穿去接待諸君,儼然已經成為唐府的新主人。
唐見微發現今天來的人很少,比她想像中的要少許多。
也是,阿耶被牽扯進敏感的大案中,唐家已經不若從前,能登門已經是將自身聲譽置之度外。
唐見微一一施禮、叩謝,直到額頭叩得發紅流血,也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