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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孤单地活着。
听了她这句,他心中一时百传千折,千丝万缕从心头挠过,却是一个也抓不住。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她与他讲这么多她爹娘的事意欲何为,他不是不知道她这么看着自己是在担心什么,期盼什么,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那时没有鼓起勇气许她一个白首之盟。
晚日寒鸦一片愁,柳塘新绿却温柔。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肠已断,泪难收,相思重上小红楼。情知已被山遮断,频倚阑干不自由。
那时,驾鹤西去,他正身在临安筹办丧事。她不知辗转托了多少人,才将这一纸薄薄梅花笺带到了他手中。陆闻庭为她择定了人家,不日便要过门了。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为着这一句,母亲的声泪俱下,他一字也听不进去,只知道,曾经那样一个一心一意要与他共白首的女子,竟说出这样的字句,他怎能再下狠心不去见她?!
不信人间有白头,他怎能由得她伤心断肠至斯?!不顾丧父守节,便要千里迢迢去看她。
顾氏夫人一掌掴去,指尖戳到他眼前,怒问他:乃父尸骨未寒,亲朋皆中堂吊唁,你却为一女子,今后何以对袁氏满门宗亲,何以对天下人?
他终究没有迈出这一步,为的,却是老母的这句话。
他袁昊天顶天立地,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他怎能为一女子,愧了满门宗亲,愧了天下人?!
想不到,他这一生所求,竟是无愧于天下,如此,便放任愧对其他。
丧事已毕,他整个人却轰然垮了下来。
原以为此生无望,有谁知兄长私下告诉他,他暗中托了几层干系,逼茜柔夫家退了聘礼。
这一消息于他,简直是再生之恩,当即对兄长感恩戴德,前嫌芥蒂尽弃,感念到底手足情深。又听兄长规劝,言如今正在父丧,此时迎嫁娶断不可为,且顾氏夫人对陆茜柔心存怨恨,定也不好说话,不如趁此间外出游学,待三年期满归来,丧期已过,夫人心中怨气已消,届时便可全成双美事。
他听兄长说得字字在理,敢不遵从?
得了兄长再三保证,定保茜柔无恙,遂安心上路,南下江浙,北游湖广,登蜀道之难,历长江之险。
却不知,三年归来,他当日信誓旦旦的兄长,用了卑劣手段,以陆闻庭性命相要挟,强娶了她!顾氏夫人认定了陆茜柔是个不祥之人,不希望她嫁给自己儿子,若她嫁与旁人,依着袁昊天的性子,定不会善罢甘休,但若是成了兄嫂,谅他有天大的怨愤,也不敢悖逆天伦,强夺了嫂子!
本是同根生,到底是一脉相承,最了解他的人,还是他!
茜柔依偎在他怀中,恬静安然地直赞他有多正人君子,娶她只是权宜之计,只为了救陆闻庭脱困,至今都是以礼相待,没有半分逾越,还常常告知她许多关于他的音信,让她安心等他回来。
“你想怎样?”他终究只能妥协去找他。
“我能怎样?自家兄弟,我还能逼着你绑着你?”他笑得好不悠然。
“将军印我是定然不会受的!要做乱臣贼子,你自己去!”
“好好好,咱们姓袁的全是乱臣贼子,就你一人是干净的,却不知,等到了那一天,天下人还会不会认为你是干净的?”
他在他张狂的笑声里拂袖而去,收拾了行囊,匆匆离去。
他仍记得茜柔哭着质问他是不是嫌弃她。
他心中有千苦万苦却也无从对她讲起,末了,只能道一句:“好生保重自己!”
他此时方明白陆闻庭当初为何决然不愿她与自己在一起,这些朱门大宅里头的事,怎是单纯如她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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