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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是暴殄天物!
庾亮對他這位義子的婚事, 可謂煞費苦心。
正月初至,尚未過初七,庾家便使人來了曹家, 送上了下聘的定禮。
其下聘的速度之快, 似是生怕曹家反悔。
而這支下聘的隊伍, 一路上又是大張旗鼓, 似是生怕圍觀眾人不知曉他們前來曹宅的目的。
聘禮是上好的白壁兩雙,玉質無暇,瑩潤透光, 古樸而又不失莊重之意。
晉廷南渡,財力衰微。像這般的上品白璧,尋出一對, 便極是難得。
庾亮乍一出手,便是兩雙,手筆之大,可見一斑!
可曹家的男女主人都沒露面,庾家眾人,只得將陛下親筆所書得婚書聖旨,連同這兩雙白璧一起,交託給了曹家堂前迎客的那位女管家。
庾家一行人剛剛離去,雲娘便親手托著這些物事,進了臨海公主屋中,「公主,他們走了。」
臨海公主發了數日的火,方才聽說庾家派人來下聘,她乾脆就沒有現身。
雲娘一掀帘子,她即刻便從榻上歪過頭來,冷聲道,「他們都說什麼了?」
這數日來,一向最重視儀表的臨海公主,不妝不描,更顯得臉色青白,唇色淺淡,望來格外憔悴。
雲娘心疼地搖搖頭,她行至公主身前,道,「他們也知道我們的情況,倒也沒說什麼。」
她遲疑一下,又道,「他們只臨走時說再過一陣子,等郎君、公主都準備好後,再行納彩、請期事宜」
納彩?請期?!那桓崇還是真有恃無恐,定要娶了她家囡囡不成?!
臨海公主不顧頭穴兩旁的刺痛,她幾乎是「呼」地一下,從坐塌上彈坐起來,厲聲怒道,「我這就進宮去尋陛下!」
「就算婚事無法取消,我拼著這個公主不做,也要將此事拖上一拖!」
雲娘頓了頓,面露哀色,低聲道,「公主他們他們已經得了陛下的旨意了」
說著,她將手中的托盤向前遞了過去。
盤中的白璧碩大奪目,臨海公主卻瞧也未瞧,她只是伸手取來了一旁的詔書。
詔書很短,只三兩行的內容。
可看完後,臨海公主的雙手忽而一顫,兩隻眼圈乍然泛起了薄紅。
晉室女子,尤其到了她這一代,命運格外多舛。
臨海公主和她的母親羊獻容,雖是皇家之人,這半生以來,卻是流離坎坷,歷盡磨難。
羊皇后昔年為惠帝之後,後洛陽城破,因容貌過人,在不得已的情形下,只好委身強虜,一生中幾經廢立,屢逢性命之憂,終得以苟全性命。
在臨海公主的心中,羊皇后是個在危險中也要護自己周全的阿母,洛陽城坡的時候,她拼著自己留在宮中吸引火力,也要把小小的她隨宗族送走。
可在當今士人的嘴裡,羊皇后卻是個獻媚貢諂,無家無國的盪丨婦!
而她自己的少年時代,亦是受盡了苦楚,甚至嫁予曹統後,還有人在暗地裡譏笑她,說她曾是個為人做奴的公主!
還好丈夫大度,不僅不在意這些小人的說辭,反而對她體恤有加。
可,許是她和曹統少年時都受了大罪,兩人成婚多年以來,只有無憂這麼一個女兒。
女兒出生,臨海公主終於體會到了當年自己阿母的心情。因為受了太多的苦,她便把她所有的愛,加倍地傾注到了自己的女兒身上。
無憂與她一般,一脈相承地延續了羊皇后的容色。
無憂還最喜歡笑,她一笑起來,兩隻眼睛便是黑亮亮地,閃著耀眼的光。
她多麼希望她的無憂能一生幸福,而不是重蹈她和羊皇后的老路,受盡艱辛!
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