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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我说:我不认识你。訾米说:噢噢,我介绍一下,这是王云,是从河南来的,那四个,严萍,翠翠,水秀,秦梅,都是甘肃来的。五个人全把手伸过来,我没有握,说:你们以前认识的?我的意思是訾米以前在城市当过妓女,她们也都是干过那行当了。就又说:訾米给你们也来寻家了?訾米说:你说到哪儿去了?!王云是来挖极花的,我从后沟的地里回来,王云在路上躺着,她是月经来了,痛经得厉害,我把她招呼到我这里的。她后来又把挖极花时遇到的她们四个也领了来。都是家在农村的可怜人,就在我这儿先吃住下。王云说:是呀是呀,在我们那儿都说这一带能挖极花赚钱,不想跑了来,极花没挖到几棵,差点把命也搭上了。经她们一说,我倒羞愧起来,说:噢,訾米是热心肠人。为了缓和尴尬,我把兔子让王云抱了,兔子就在她们手里传递开来,都说孩子可爱,用嘴去亲脸,指头逗着胳肢窝让笑。訾米说:不是我热心肠,是前世我欠她们的。
窑门外却有了声音:谁前世欠了我们的?
我一回头,窑门里已经进来了猴子,宽余和银来,每人手里分别拿着一个南瓜,一袋子土豆,一盆绿豆。后边还跟着六指指,那个多长了一个指头的左手包扎着,右手提着一副羊肠子。六指指说:胡蝶也在呀?我说:在哪儿弄的臭肠子,你还没来,苍蝇就来了!六指指就扇着肠子上的苍蝇,说:今日让訾米做羊腥汤麻食。我抱上兔子就走。猴子在说:翠翠,你嫌六指指多长了个指头,他可是为你把那个指头剁了啊!訾米撵出来,说:你真的走呀?我说:你这儿人多么。訾米说:他们要来就来吧。我说:你是让狼来吃肉呀你?訾米说:他谁敢?!但我还是走了,自后再也没有去过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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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亮爹,不,我开始认他是爹了,我就叫他爹:爹,吃饭!我把饭端出来叫他,他明显地愣在那里,当他明白我是在叫他,立即满脸彤红,紧张地说:嗯,嗯。接碗的手在颤抖。
黑家的日子虽然在圪梁村算是好的,但也只是饭没有断顿,零花钱没有打住过手罢了。我不让黑亮再去买麦面白蒸馍了。每次蒸了土豆,黑亮拿起一颗就给我,黑亮爹就夺了去,他在锅里挑来拣去,拿出一颗特大特圆的给黑亮,说:这个漂亮。黑亮就把那个最漂亮的土豆给了我。这是我乐意接受的,我吃着最漂亮的土豆,问老老爷:漂亮的土豆真的好吃,是不是漂亮的猪肉也好吃,漂亮的花能结好果子?老老爷说:这当然,窑箍得周正了向阳通风也结实,人漂亮了就聪明知大理么。我知道老老爷在夸奖我。做了沫糊饭,那就是苞谷面和成的稀糊糊煮成的稀饭,里边有黄豆,黑亮爹给我盛饭时,总是勺在锅里闪几下,勺里就多有了黄豆,而黑亮故意做出忌妒的样子,说:你好像是亲生的女儿,我倒成了招上门的女婿。他吃到最后,碗放在我面前,说:我吃好了,我喂毛驴去。他的碗底留下很多黄豆。我知道他这是给我留的。
跟着麻子婶学剪纸,我把剪出的花花在黑亮爹的窑门窑窗上贴了,在瞎子的窑门窑窗上也贴了,而且那炕墙上,瓮上,箱子上,柜子上都贴的是。黑亮爹从此从外边回来,总是要带些纸片,这些纸片要么是去了谁家要的,要么是路上捡的,他一张张用手熨平垫在帽壳里,回来给黑亮说:这能不能剪花花?黑亮说:你头油那么重的,以后不要放在帽壳里。
黑亮不会抱孩子,笨手笨脚的,不是拿他的胡子去扎孩子,就是把孩子高高抛在空里,然后双手去接。黑亮爹就说:你小心点,抱住腰。黑亮说:他这么小,哪儿有腰?把席铺在硷畔上,让兔子往起站,兔子还不会站,已经能爬了,却是往后倒着爬。我在窑门口拣苜蓿,大清早瞎子去山坡里捡回了一篮子地软,真服了他怎么在草丛里就发现了它,又一片一片捡拾了,我把地软里的沙土和草叶挑出去,偏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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