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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小阿哥吃飽喝足,又睡了過去,檀雅便教宋嬤嬤抱回對間兒去。
這身體教色赫圖氏糟蹋的厲害,才費神一小會兒,檀雅便感到疲累,側身欲躺下,便見剛才小阿哥躺過的地方有一塊兒拳頭大小的濡濕,想到那是何物,頓時再躺不下去。
聞枝見主子神色不對,關心地問:「小主,怎麼了?」
喝奶的孩子沒有多大臭味兒,檀雅絕不是嫌棄,只是想到那是什麼便有些彆扭,吩咐聞枝:「取個乾淨褥子來換上,明日小阿哥再來,記得墊上墊子。」
聞枝知主子愛乾淨,乖順地照做,然替換的時候依然不免憂心道:「您生產就在這屋子裡,月子又需比尋常產婦多一月,時日久了,如何受得了?」
檀雅整日在其中,未曾換過氣,其實聞不出來,只是髒在自己身上和從別處來的髒污,接受度完全不同,縱使顯得矯情,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更何況那是不是個尋常孩子,還未可知。
檀雅忽然想起,從前還見過長輩嚼碎了飯菜餵孩子,得虧宮裡沒這樣的,否則嬰孩無知無覺便算了,若那孩子真是個不同尋常的,她實在無法想像,對方該是如何的生無可戀。
而另一邊,雍親王府的書房裡,臥在軟榻上小憩的男人忽然驚醒,臉色鐵青。
雍親王府總管太監高無庸聽見聲響,立即敲門走進來,躬身恭敬詢問:「王爺,可是魘到了?可要奴才去尋太醫?」
雍親王胤禛轉動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諱莫如深。
朝堂上風起雲湧,他所處的位置,牽一髮而動全身,若教人知道,知道……
胤禛扣緊扳指,神情越發凝重,良久,才道:「高無庸,叫鄔先生到書房來。」
「嗻,奴才這就去請鄔先生。」
胤禛等他出去,書房內再無他人,忽然一掌拍在書案上,渾身怒氣翻湧。
他堂堂雍親王,大權在握,月前忽然在睡夢中進入幼弟胤祜的身體裡,軟弱無力,驚懼之下,再無運籌帷幄的從容,直到晨間被人叫醒,還以為是大夢一場。
誰想第二日又是如此,再不能欺騙自己。
他是滿心惶惑,又不敢妄動教人察覺端倪,以此來攻訐他,便忍著耐著一點點摸索,幾日前第一次掌控意識自行離開,又發現他可不附身便借幼弟之眼看世間,正小心謹慎地練習,便經了今日一番遭遇。
胤禛自為雍親王,已經許久沒有這般動怒,可一想起那奶嬤嬤拎著「他」的腿兒……那樣,便恨不得殺了那些冒犯「他」的人!
真是……真是……
「放肆!」
又是一掌拍在書案上,聲音震耳,書房外的人呼啦啦全都跪下,高無庸聲音顫抖地稟報:「回王爺,鄔先生到了。」
胤禛掌握成拳,深呼吸,緩和了手掌的麻痛,平復下情緒,沉聲道:「請鄔先生進來。」
鄔思道,有大才卻不得志,腿有疾,才入雍親王做幕僚不久,得主上令,一瘸一拐卻不掩風度地踏進書房,拱手行禮,「王爺召屬下來,不知有何吩咐?」
胤禛沉默,如此秘事,他並不願與人言,且今日實則掌控自身更加自如,若能為他所用,更不該教第三人知道,便掩下思緒,說起旁事。
康熙曾言四子胤禛「為人輕率,喜怒不定」,這些年養氣功夫早已大成,輕易不會教人探出心思,此時怒火外露,實屬難得,若是再知道檀雅之後所想,恐怕手拍斷也壓不下來情緒。
只是可惜,除他之外,咸福宮東配殿的四個女人全都不知內情,他縱是再如何深恨,也不過是遷怒。
檀雅有所察覺,卻絕對想不到這塊兒去,更想不到雍親王胤禛身上,只一個人悄悄地觀察起色赫圖氏拿命生下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