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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呂克爾開始動筆，在紙上塗了幾句毫無意義的話。他感覺得到那個女人在看著他，她坐在床上，撫摸著被子。他想單獨呆一會兒，可是他沒有勇氣對她說，如果讓她感到奇怪，那就不合他的本意了。她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

&ldo;我能讓您單獨待一會兒嗎？&rdo;

&ldo;假如您允許我留在這兒的話。&rdo;布呂克爾回答時頭沒有從紙上抬起來。

只剩他一個人了。他扯下那張塗得亂糟糟的紙塞進口袋。他什麼都不寫，靠在椅靠上，再次觀察了一遍房間裡的一切東西。他在想，這位褐眼姑娘現在會在什麼地方睡覺呢？而他，一個陌生人這時卻在她的房間裡，距離她的床只有幾公分，並在觀察她的照片。這真是荒唐，可是荒唐出自荒唐，沒有這荒唐的起因，他永遠也不會到這裡來。坐在這裡，一個人，手裡拿著筆記本，想把心裡的話寫下來，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詞彙。這個房間現在還活著，這裡還有一位姑娘的溫暖和痕跡……但是還能持續多久呢？它難道會成為兩個正在衰老的人的紀念館，然後成為兩個白髮蒼蒼的人的聖地和痛苦的回憶嗎？

布呂克爾手伸到頭髮里搔著。他幾乎忘了到這兒來的目的，他又向照片看了一眼。

沒有特徵，他想，沒有特徵。

他站起來，離開了這間閣樓。他慢步走下樓梯，向下面的房間望去。歌得斯密德先生坐在他的太太身旁，一隻胳膊摟著她。歌得斯密德太太的頭靠在她丈夫的肩膀上。她睡著了嗎？她沒有睡；布呂克爾清楚地看見，她在哭。

&ldo;謝謝你們，&rdo;他說，&ldo;我會再來的。&rdo;

施普朗格博士對著電話機吼叫。他的大嗓門絲毫幫不了他的忙。整棟房子裡沒有人知道布呂克爾的去向。施普朗格博士把全體編輯召集起來，他們紛紛苦著臉走出自己的房間，搖著頭，多少有些激動。他們必須這樣，這是他們的義務，因為他們的負責人是這副神態。

&ldo;布呂克爾在哪兒？&rdo;施普朗格沖他們喊。

沒有人吭聲。

&ldo;誰是昨天夜裡的責任編輯？&rdo;施普朗格博士問。

&ldo;布呂克爾。&rdo;有人說。

&ldo;誰是排版人？&rdo;

&ldo;恩斯特&iddot;艾馬耶爾。&rdo;

&ldo;把他叫來。&rdo;

艾馬耶爾也來了。他走進來時大聲問了早安。施普朗格朝他發火。

&ldo;這篇文章是怎麼跑到第一版上去的？&rdo;

&ldo;是布呂克爾安排的。怎麼了？&rdo;

&ldo;您就沒有讀讀裡面寫著什麼嗎？&rdo;

&ldo;我並不對內容負責，這您是知道的。讀我是讀過的。&rdo;

&ldo;見鬼！我知道您不必負責，艾馬耶爾先生，您讀了為什麼沒有把這篇文章刪掉？&rdo;施普朗格博士憤怒地喊叫。

&ldo;我已經說過，我不對內容負……&rdo;

&ldo;可是您的頭腦是健全的。艾馬耶爾先生，您的頭腦一定會告訴您，這篇臭氣衝天的東西會徹底敗壞我們報紙的名譽！&rdo;

&ldo;我對內容不負責任。&rdo;艾馬耶爾冷靜地重複了一遍，&ldo;再說我覺得不錯。&rdo;

施普朗格博士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負責經濟版的編輯發出噓聲，管文化版的那位搖搖頭。

&ldo;不錯？！&rdo;施普朗格博士驚恐地說，他從寫字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