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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书系自愧而成
“此书系自愧而成”
——《红楼梦》作者的“负罪”感
在韦勒克(Rene Wellek)和华伦(Austin Warren)合著的《文学论——文学研究方法论》一书中有如下一段文字:“艺术作品最显而易见的原因便是它的创作者——作家。因此,对于作家个性和生活的说明,便成为了一种最古老的最完备的文学研究方法。”毫无疑问,这一见解也适于用来观察《红楼梦》与他的作者曹雪芹的个性与生活。
因此,读《红楼梦》不能不仔细品味卷首那篇“楔子”。这是文本中最直接和最完备的第一手材料。将这“楔子”读懂、读透,对于我们认识这部充满“雾障”的奇著会有许多帮助。
“楔子”不长,两次采用作者的“自云”,当是作者的“原话”。我们将作者的“原话”略加概括,告诉我们的内容有如下几个方面。
(1)作者生长在一个上承“天恩”下承“祖德”的世家大族里,曾经过着“锦衣纨绔”、“饫甘餍肥”的繁华生活。他曾受到“父兄”的教育和“师友规训”,有着很好的文化教养。
(2)作者成年之后,家道突然中落,致使他不得过着“茅椽蓬牖,瓦灶绳床”的困顿生活。这种天壤之别的变化使他“一枝无成,半生潦倒”。在他的内心里产生“实愧则有余”——即一种强烈的“负罪”感。
(3)因此,这位“废人”立志要把“当日”所见天下之女子“敷演”出一段故事来,不因自己的“不肖”而使闺阁精英泯灭,并以此“悦世之目,破人愁闷”。
(4)作者自云其创作方法,是“借通灵之说”将“真事隐去”,用“假语村言”,书中所用“梦”用“幻”等字“是提醒阅者眼目”。
最早阅读过《红楼梦》(《石头记》)的脂砚斋等人,对作者的“自愧”深怀同情,并不断在批语中指出来。例如正文中写到“无材补天,幻形入世”八个字时批道:“八字便是作者一生惭恨。”在“无材可去补苍天”之下又批道:“书中本旨。”在“枉入红尘若许年”之下批道:“惭愧之言,呜咽如闻。”最长的一条眉批是批在“有命无运,累及爹娘”之上。批云:
八字屈死多少英雄?屈死多少忠臣孝子?屈死多少仁人志士?屈死多少墨客骚人?今又被作者将此一把眼泪洒与闺阁之中,见得裙钗尚遭逢此数,况天下之男子乎?
故批者总结道:“此书系自愧而成!”(见第12回)
从作者“自云”到脂批批者,告诉我们作者的“自愧”不是“自弃”。曹雪芹同他同时代的知识精英们相比较,其伟大之处就在于他能从“自愧”中得到反省,找到“愧余”之后所用以表达自己人生体验的最佳形式和巧妙的方法。他的“自愧”成了他创作《红楼梦》的一种强烈的愿望和强大的动力,为中华民族文化宝库留下这部永远说不完的《红楼梦》!
我们读完《红楼梦》,深切感受到了作者那种强烈的“自愧”意识,但留给我们最可宝贵的启示是作者把“自愧”升华成一种高尚的道德感和时代的责任感。他歌颂了应该歌颂的闺阁精英,鞭挞了那个宗法制度所滋生的种种罪恶,揭示了那个制度必将灭亡的命运。他对每一个不幸的悲剧命运表达出无限的同情和不平。这一切说明了一个真理,即任何时代的作家都必须保持与时代对话的渴望,绝不能失去把握社会历史的能力。没有责任感、道德感的作家,必然是高高在上,以精英自诩,从而远离社会、远离时代,将自己融入琐碎的欲望之中,自然也就失去了作家的灵魂和自尊。
近几年来,媒体开始关注“诺贝尔文学奖”,不断发问:“为什么不发给中国的作家?”“什么时候中国作家能够获得此项殊荣?”……但我们却很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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