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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如是諷刺地笑了笑。
這幾日接連有人來買崇文的遺作,書齋里所剩無幾,卿如是也不需要買,裝模作樣地挑了幾本。倒是喬蕪,很是認真地在挑選書籍,時不時問她,「那麼多書我也抄不完,選兩三本就好了。就是不知道選什麼。如是你說,崇文先生寫得最好、最用心的書是哪本?」
卿如是想都不想,「每本都寫得很好,沒有最好。因為他在人生不同的階段所發出的感慨都不同,倘若要將他不同的觀點放在一起進行比較,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他這人有趣的是,上一本里論述了大半本的觀點,放在下一本里,或許三兩行就又被他自己推翻。除了核心不會變以外,隨著朝代的走向發生偏移,思想也會隨之改變。」
喬蕪:「……」她默默地附和了下,又道,「我就是讓你幫我選兩三本,怎麼弄得這般複雜?那你選的什麼,我選不一樣的就好了。這樣你抄一點,我抄一點,大家都抄一點,就都能留下來了。」
你抄一點,我抄一點,大家都抄一點,就都能留下來了。
卿如是怔愣住,想著這句話,久久不能回神。
終究是不一樣了。
她低頭輕笑了笑,抬手將自己挑的書拿給她看。
書齋老闆走過來和她們閒聊了會對崇文文章的見解,卿如是對他的想法很感興趣,這麼一聊時辰就過去了。喬蕪雖不感興趣,但自小家中請來的先生都十分崇敬崇文先生,她耳濡目染,所以也願意站一旁聽他們談話。
快入傍晚,她倆付了錢,離開書齋準備各自回府。
書齋外不遠就是公布欄,喬蕪陪著她去馬廄拉馬,路過公布欄時,她們見上面新貼了張告示。
以公布欄為中心的方圓五步都堆滿了人。周圍被堵得水泄不通,她倆也沒法擠進去看寫了什麼,便拉了個擠出來的人問。
「上邊說,前幾日流傳的消息純屬胡扯,陛下不僅沒有要銷毀崇文遺作的意思,而且還打算召集人才進入國學府,集思廣益,重新編修崇文遺作。這幾日已有不少學士前後住進去了,就等著選拔人才。」那人說完,也樂呵呵地笑著。
喬蕪拽了拽卿如是,「太好了,那我們不用抄書了!」
卿如是也跟著欣喜一瞬,隨即又疑惑地蹙起眉,凝神細想一番之後,欣喜之意蕩然無存。
崇文的思想雖不一定會被每個稱帝者反對,畢竟女帝也是帝,她就十分推崇崇文的思想,她認為崇文的人人平等並不意味著不需要集權以及統治,但如今的皇帝盯著崇文黨太久,陡然給他們帶來甜頭,說要修復遺作,難道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嗎?
且誰都知道月氏家族信奉的皇權至上與崇文黨的眾生平等相悖相斥,陛下一邊說著要修復遺作,一邊又將月氏長老以及月隴西等人安排進了國學府。這是要認真修復遺作的態度??
卿如是越想越覺得陛下的意圖不是那麼簡單,她冷靜下來,讓喬蕪趕快回家,自己卻牽了馬朝國學府而去。
這廂她揮鞭疾馳,那廂國學府裡頭,月隴西在會客廳中迎著月世德。
月隴西也剛收到陛下下達的差事細末,分為好幾大板塊,其餘的與他向卿父說的那般無二,唯有那一條「修復崇文遺作」讓他萬萬沒有料到。
他沒緩過神就迎來了月世德。
兩人喝了會茶,說起陛下的意思,月世德也表示陛下恐怕是在暗示月家將崇文的遺作進行改寫。
月隴西不吭聲,目光落在杯中緩緩沉浮的茶葉上,凝神瞧著。茶葉掙扎在水中,用微末的力量擺脫禁錮,於是沉沉浮浮,無限輾轉著,沒個安穩落處。
他放下茶盞,伸手將茶葉一針針拈出來,放在桌上。
月世德看著他,琢磨不透他的態度,又自持身份,輕叱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