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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月明星稀,今夜有月,就不該有星。星月相逢,對望也無言。
公子長身玉立,臨風而立,氣度卓絕,肅肅如松下風,高而徐引。他手執玉簫,緩緩抵在唇畔,眸光瀲灩,仿佛倒映著宮中長明燈。
小調婉轉悠長,但因沒有填詞,也沒有和舞,唯一支玉簫,在這盛大的宮宴中,顯得孤陋。最後那幽幽一曲和著夜風,都沒在了清輝里。
秦卿覺得很好聽。
夫人卻低著頭,自始至終沒有抬眸看那人一眼。秦卿從前以為她是不喜這不堪入耳的簡陋小調,後來才知道,其實是因為,有些東西,一旦因為多看了誰一眼流露出來,那就大事不好了。
公子的曲子單調,便想邀請在座哪位同僚相合。
月一鳴笑說,「陛下,內人一手琵琶彈得正妙,倒是可以一試。」
惠帝准允後,月一鳴端起酒杯遠遠敬了那公子一杯。
夫人微訝,壓低聲音急迫地道,「相爺,我……」
月一鳴示意身後小廝給她拿琵琶,對她道,「去罷。」
夫人有些怯弱,抱住琵琶後也不敢起身,秦卿看見月一鳴湊近她,在她耳畔低聲說了一句話。夫人便釋然地輕笑了下,淚光盈盈地致了聲謝,又款款向眾人施禮,去了。
他們無須作任何交流,一個眼神便心領神會。琵琶與簫聲竟無比契合,稱不上驚艷,但秦卿想,這世上最難得的應是恰到好處。她喝了些酒,悠然聽著,夫人下場時她還數著拍子。
秦卿被宮中的酒催得微醺,撐著腦袋問夫人,「夫人像是很熟悉這首曲子,曲子這樣好,卻沒有詞嗎?」
夫人淡笑,輕聲說,「有詞,只是不能再唱出來聽了。」
「為何不得再聽?」秦卿趴在桌上,捏著一塊糕點,偏過腦袋看她。
她撫摸著斷了弦的琵琶,低低地說,「再聽已是曲中人,恐會心碎。」
後來放花燈時,夫人不知和哪個女眷走在一起玩耍,沒有同路,秦卿便問月一鳴方才在夫人耳畔說了什麼。
月一鳴看著滿池花燈,告訴她:「我說,莫將此夜當作此夜,便當作是那年杏花微雨,初逢良人之時。」
卿如是回想著那調子,統統明白過來。月一鳴說「就當是杏花微雨時,初逢了他」,夫人說「不再聽了,再聽已是曲中人」。
那公子便應當如那年初見時與她說:「不知姑娘可否與我相合一曲?」
這一切是卿如是的暢想,她不知那公子究竟有沒有對夫人說過這句話,但想來也差不太遠。公子沒有和小姐在一起,最後小姐認命嫁給了月一鳴這個權貴,還為他誕下子嗣。
有些歡喜,註定止於唇齒,掩於歲月。
想來想去,又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可是,夫人真的願意給月一鳴誕下子嗣嗎?她如何能從那樣一段誰都沒有過錯的情愛中抽身呢?月一鳴分明最能明白夫人愛而不得的心境,宮宴時也願意幫夫人和那公子圓他們的心愿,真的還忍心讓夫人為他綿延子嗣?
卿如是想著想著,沉沉睡去。
醒來時發現她睡在自己的房間裡,手腕上的紅繩也被解下。喬蕪也剛醒,還沒梳洗,背對著卿如是盤腿坐在榻上穿針引線。
卿如是下床倒茶喝,不經意瞥了一眼,發現喬蕪是在繡香囊。她好奇地問了句,「聽說臨著萬華節,許多考生都托人去府外買福字香囊,你這是給喬景遇繡的嗎?」
喬蕪一針一線繡得頗為細緻,「當然不是。我就是瞧著那麼些人出府買香囊,才想到這活,打算給世子繡一個,塞些香草什麼的,佩戴在身上可以驅蟲逐蟻。」
卿如是愣了愣,湊過去看了眼她繡的圖案。是生長在崖縫中的松柏,青翠的針葉頗有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