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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没能察觉。
“进宫那天”——
容因灵光一闪。
突然坐直了身子。
祁昼明从宫里回来那夜, 她正坐在妆奁前卸钗环, 那人却突然没头没脑地问她:“因因,倘若哪日我不在了,你会不会再另找一个比我脾气更好,更适合过日子的人?”
什么叫他不在了?
容因心口剧烈地一跳,放下了手中的梳篦,无措地望着他,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回答。
他却并不在意她的沉默,仍幽幽道:“我瞧着先前在崔府那个姓卫的小子就对你一片赤忱。虽年纪小了些,胆子也不够大,但好在你说什么他都肯听,甚至不惜为你忤逆父母。若你们成婚,想来会对你百依百顺,不会叫你受委屈。”
听到这儿,容因反倒暗暗松了口气。
虽不知他是又因为什么想起了这一茬,但听这口气应当还是为那日在崔府,瞧见卫时安送她簪子的事。
容因暗暗发笑。
他怎么这样幼稚,这么一点小事却一直别扭别扭地在心里记恨到现在。
于是她随口顽笑道:“是啊,我也觉得卫小公子人不错。你放心,到时我自会把懿哥儿和祖母都带去卫家,好好照顾,不叫你惦记。”
彼时她将那场对话当作玩笑,自然察觉不出他的反常。
可如今想来,那时听见她这么说,他面上缄口不言,却分明松了口气,像了却了桩心事。
碧绡眼见她脸色变得苍白,就连朱唇都一点一点地褪去了血色。
她忙用披风将她裹了个严实,活像个粽子。
碧绡秀眉蹙起:“夫人可是冻着了?外头冷,您身子弱,不若咱们回去吧?”
“不”,容因强忍着心慌,面色冷峻道,“碧绡,你去寻刑二,让他备车,我要去找祁昼明。”
她要当面问清楚,什么叫“若他不在了”?
从前她觉得,有些事若他不愿说,她便不该问。
可如今看来,他却因此把她当成了傻子。
她不想一直被蒙在鼓里,等来日出现难以预料的凶险时,她却毫无准备,被打得措手不及。
她今日一定要问清楚。
倘若他不肯说……
容因攥紧了手指,掌心掐出深深的红痕。
一路上,少女双唇紧抿,敛眸不知在沉思什么。
碧绡看一眼面前方几上放着的食盒,心底暗叹一声,握住了她的手。
柔软的手心一片冰凉,她心尖儿也跟着颤了颤。
自先前叫她吩咐刑二备车后,夫人便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她问什么,夫人都不答。
瞧着她这副心神不宁、魂不守舍的模样,碧绡心底不由生出一丝怨怼。
原本前几日还好好的,这才过了没几日安生的日子,大人便开始生事。
像这几日这样莫名其妙地冷落疏远夫人,难道全忘了前些日子他受伤,都是谁在一旁悉心照料?
永清殿与祈府都在城东,算不上远,这一路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马车一拐过街角,四周气氛便明显不同。
不像寻常街市,这一整条宽阔街道上,一个摆摊儿的商贩都见不着,更别说那些食店茶舍之类的铺子。
空荡荡的,仿佛无人居住的荒野。
长街正中央一座重檐九脊殿孤独地伫立,黑檐白瓦,飞檐戗角,重檐两侧盘踞着两条矫健雄劲的螭龙。
漆黑森严的宫殿让荒寒的街市愈发显得不似人间,仿佛误入九幽冥府。
凉风一过,阴冷可怖。
殿门紧闭,容因站在石阶下,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提着裙摆。她迟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