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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着太医问东问西问了大半日,将老太医直问得不耐烦了,出了明华宫转头便骂他呆子。
那夜,容因原本已然睡着,却忽然被身后一片凉意扰醒。
迷蒙间想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祁昼明竟哭了。
像个孩子似的,伏在她肩头,哭得悄无声息,将她背后整片柔软的绸布都洇透开来。
彼时她转过身,一下一下拍着他后背,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那日之后也都默契地只字不提。
怀胎十月,容因并没吃到多大的苦头。
似乎是祁昼明和小奶团子成天在她面前的念叨起了作用,这个孩子乖得不像话,除了偶尔踢她两脚和最后两个月里腿上的水肿之外,大多数时间都几乎要让她忘记自己腹中还揣了个崽。
腿肿的时候虽然难熬,但比她更难熬的是祁昼明。
每每夜里睡不着,容因便毫不客气地一脚将他踹起来给自己按腿。
起初他兢兢业业地按上大半夜,第二日顶着眼底硕大的青黑去上朝,还被一众同僚用目光屡屡关照,可后来时间一长,所有人竟都见怪不怪了。
就如小奶团子掰着手指头算的那样,这孩子恰好降生在深秋十月。
天还未明,便飘起了雨,寒气肃肃,秋水深湛。
前些日子太医来诊脉时特地来嘱咐,说算着日子也快到了,让她适当活动,强健身体,到时也会顺利许多。
容因将这话记下,用过早膳,便准备让碧绡搀着自己在殿内走上几圈。
谁知才走了没几步,容因忽然脚步一顿,脸色木然地盯着自己的裙裳。
碧绡面色一紧:“怎么了?可是腹痛?你等一等,我这就去寻太医来。”
容因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略显迟疑地温吞道:“碧绡,好像比起太医,你更应该叫稳婆来……我羊水破了。”
碧绡怔忡片刻,转头便朝殿外高喊。
殿中侍女领着乌泱泱一大片人涌进来时,容因险些被这阵仗吓到。
人都是祁昼明和昭宁提前找来的,从半月前开始就一直住在明华宫,只等这一日。
容因知道他们必定准备的周全,但没想过会这么周全。
时间不凑巧,这个时辰,朝会还没散。
碧绡派去递消息的宫女被拦在了昭阳殿外,急得抓耳挠腮。
好不容易殿门洞开,里面的官员潮水一般涌出来。
她咬了咬牙,也顾不得什么,一头便扎进了人堆里。
祁昼明到时,殿中喧嚷一片,却都是出自之口稳婆的吆喝,听不见半点小夫人的声响。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攫住,碧绡阻拦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他便已大步流星地绕过他,直直钻进了产房。
碧绡嘴唇嚅动了下,还要再唤,想来想,又作罢。
她倒不是像那些稳婆一般担心什么冲撞之类的,只是见祁昼明急匆匆赶来,未携雨具,身上衣袍已然被打湿,怕他带一身寒气进去。
可瞧着他脸色青白的吓人,宛如地狱里爬上来的幽魂,突然又歇了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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