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生于春来时(第2/4 页)
。
那时候家家做饭难,难为无米之炊。去年当地一场大水把一切都冲跑了。本来家家都有些余粮,可前两年还外账大家不得不勒紧裤带,把什么都拿出去支援大队了。结果是1960年,大水没房檐,吃了上顿没下顿,全盼大队救济粮。这便是当地最困难的三年。
西边王家也是每天起得很早,因为两口子要去公社综合厂上班,并且父亲是厂长,每天必须早去。因为王家父亲是部队转业来的,他家是非农业户,一直保持着吃三顿饭的习惯,这在当时是令人羡慕的。
车家炕上还赖着两个孩子不起来,在妈妈的再三催促下,七岁的车老大披着被子爬起来,不去穿衣服,而是穿着背心裤头,两手抱在胸前,缩着脖子跑去抓把苞米急急忙忙跑回来,把被子一围,在火盆里烤苞米吃。埋在灰里的玉米经常会“啪”的炸开花,弄得到处飞灰。炕席上有几处烧伤,几乎都是他干的。
车老大瘦得像猴子,个子却不矮,力气也不小,在村子里年一年二的小伙伴中搬腕子是没有对手的。
——七年前的二月二龙抬头这天,车老大呱呱坠地,在此出生。
邻居们见他又白又胖,两个眼睛嘟嘟直转,且出生在龙抬头之日,都说这孩子生日不凡,日后必将有出人头地之时。
妈妈不以为然地说:“龙抬头说的是一种天相,是春天即将来临的意思,不是动物那个龙,哪来的不凡,和这个没关系。”
因为车老大生于亥时,距离龙抬头这天结束没多少时间了,爸爸便笑了说:“即便是条龙那也是懒龙!”
车老大出生时紧握两拳,瞪大眼睛四下看,两只小脚连蹬再踹,拼命哭起来,令人慎得慌。
妈妈说:“现在正是惊蛰,惊蛰乌鸦叫,看来这孩子将来也不是个省油灯,该不是来要账的吧?!”
爸爸自豪地笑了说:“你听这声音有多洪亮,看那两眼有神,将来一定是个聪明孩子。”
孩子还没出生,妈妈就连翻书再思考,要是男孩就叫车宏轩,要是女孩她也给准备了一个名字。
——妈妈虽然不喜欢车老大烤苞米,可想起孩子正在长身体,母性的本能使她只能听之任之。
本来家里有个铸铁火盆,那东西更结实,还有边沿,放点烤的东西更方便,可头两年竟然被爸爸不小心摔碎了。
瓦盆已经坏过了,被修了一次,打了个“八局子”。
那时候有专门修理锅碗瓢盆的人,满街的喊叫:“局盆局碗局大缸!”
一些淘气的孩子便跟着叫喊:“局老太太尿裤裆!”
所谓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说的就是这些人,他们把坏了的锅碗瓢盆用金刚钻钻上眼,打上铁卡子,抹上类似胶的东西,等胶干了便就修好了。
很多人家将这瓦盆晚上用来做尿盆,早上起来倒了尿用水涮涮又当作火盆。车家不行,母亲不允许,无论天气多冷有尿了一定要出去。
妈妈用筷子方头那边快速地刮去玻璃窗上的冰花,冰花落到窗台上像白面一样令人眼馋,可很快就化成水了,令人大失所望。
窗户底半部是看了人就变形的玻璃,学名叫做平板玻璃。上半部是白色的窗纸,因为很薄,风吹过来会抖动,风大了会有哗哗的响声。
头些年没有玻璃,上下都是窗纸,从外往里看,通常得用舌头舔破这层纸,因此当地人说什么事很容易做,便说“那是层窗户纸——一捅就破”。
收拾完窗户,母亲抱起刚满周岁的车老三喂奶老二出生时夭折了,又对车老大说:“一会大队访贫问苦的工作组就要到了,你就这样围着被子坐在火盆边上,等工作组走了妈妈给你煮两个鸡蛋,今天是你七岁生日。”
“我不要鸡蛋,给弟弟吧。”车老大虽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