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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沒做錯什麼,為何要這樣對她?
那司業把她從頭到腳奚落了一遍,最後冷笑著抬手,指著她俏麗的小鼻子道:「生得一副狐媚皮囊,註定要做男人的玩物,甭在爺爺我面前哭,爺爺見的美人多了,可不吃這一套,吝惜著點眼淚去床上哭吧,沒準爺們還能疼惜你幾分,頭一夜輕著點弄。」
寶頤未經人事,聽不懂他說的葷話,可卻聽懂了他明晃晃的侮辱,他說她狐媚子,還說她要被男人揉搓到下不了榻。
「你這樣的還接不了客人,」他哼聲道:「明日會有嬤嬤來教你如何伺候男人,好好學著,敢動一星半點歪心思,自有要命的刑罰等著你。」
司業走後,狹小的門從外面上了鎖,她拉了一下,沒拉開,拍了拍窗子,無人應答。
她只得呆呆坐在榻上,坐了半晌,慢慢地蜷縮起來,把自己縮成一個小小的團。
家變以來,她第一次認真思考起了自己的處境,猛然發現自己就如同籠子裡的困獸一樣,四面楚歌,進退維谷。
會有人來救她嗎?
一個時辰前,她無比確定她那些追求者會為她赴湯蹈火,救她於危難之中,可親眼目睹了林西平被裴振衣的名字嚇退後,她才隱約察覺到,或許那些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對他們來說,權勢地位家族體面,哪個都比女色重要。
黑暗中,她自荷包中摸出那枚尖銳的碎瓷片,用指腹輕輕摩挲。
在某一個瞬間,她想過就此了結自己,可想起尚在獄中的爹娘,終究是不忍心丟下他們不管。
阿娘在最後關頭還想著藏起她,她怎麼能讓母親的辛苦白費?
都怪自己肆意妄為,惹怒了裴振衣。
寶頤怔怔地心想,若是當初直接答應了他就好了,為什麼非要去撩撥他,證明他對自己仍然有意呢?他和聖上的私交那麼好,說不定還能幫她求皇帝放過唐家……
可做都做了,也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蒙著發霉的被子睡了一覺,寶頤在一片黑暗中醒了過來。
她忍著灰塵四下摸索,只摸到床頭一支油燈並火摺子。
她回憶著從前丫鬟取火的方法擺弄了火摺子一番,結果非但沒能成功點燃,還不慎劃傷了手。
手上滴著血,又想起生死不知的雙親,寶頤鼻頭一酸,悲從心起,伏在床上痛痛快快哭了一場。
她愛美,即使哭鬧也非要乾淨漂亮,鮮少如現在這樣眼淚鼻涕一把抓,邊哭還邊打嗝,天姿國色的小臉皺成一團,可憐得有點滑稽。
正當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時,她的房門輕輕一響,一束昏黃的燈籠光鑽了進來。
寶頤宛如被這光燙了一下一樣,瞬間把頭埋進了被子裡。
確保每一寸臉都被遮上了,她瓮聲瓮氣道:「你來做什麼。」
看了眼被子上大灘的淚漬,門口的李衍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唐姑娘……」
棉被慢慢地拉開了,露出一雙嫣紅迷朦的眼睛,然後是瑩白雙頰,那頰上還掛著沒擦掉的眼淚珠子,剔透得像雪山上剃下來的冰珠子。
李衍那沒讀過幾天書的腦袋裡突然浮現出兩個成語:芙蓉泣露,梨花帶雨。
好個絕色佳人。
李衍足足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客氣地開口寒暄道:「末將李衍,奉指揮使大人之命,前來教坊司探望姑娘。」
寶頤抱緊被子,面上流露出明顯的尷尬之色。
「裴振衣叫你來的?」她警惕問道。
李衍點頭:「正是。」
榻上的貌美女孩雙眼一亮,坐直了身子,天鵝般修長的脖頸往前傾一寸,話語中帶著淡淡的期待:「他可有說什麼?他派你來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