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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頤回了她的西廂,把衣裳換回了她平日裡的土氣棉衣,愛惜地摸了摸自己的舊衣,並暗暗發誓:今後一定要憑自己的本事賺來這美衣華服。
回到院中時赫然發現,一家人早已跑了個精光,只有裴振衣施施然坐在庭院中,眉眼溫潤,看起來一股世外高人氣度。
與帝都中那酷吏頭子模樣截然不同。
寶頤頗不是滋味。
離開帝都這些時日,她也算成熟了很多,曉得了世間之事大多糾結無奈,她不喜歡被當金絲雀養著,裴振衣也未必真的愛做這個主人。
替皇帝殺人抄家做髒事,這當真是他想要的嗎?每回來見她都要先擦掉手上沾的血,掩藏好眉宇間的倦容,他大概也早已厭倦了吧,只不過是為了有力量養她,才逼迫自己握緊長刀,繼續在帝都名利場中周旋。
此番相遇,他周身戾氣已消失不見,多一分自在從容。
就是不知他怎麼向皇帝交代……
寶頤上前,拉了條小板凳,坐在裴振衣對面,問道:「那你這回,準備在此處待上多久?」
裴振衣道:「此事當由你來決斷,是否願意讓我天長地久地賴在這兒。」
寶頤一噎:「你……你沒有什么正事要做麼?」
「你就是最大的正事了,我當初接了指揮使的職位,就是為了得到你,不然皇帝的死活與我何干,早知他不喜你父親,當初我就不該救他。」他平靜道。
皇帝都沒她重要麼?
情話張口就來,這想開了的男人當真讓人很難招架得住。
寶頤隱隱有些得意,但她多少有些彆扭,還沒打算徹徹底底把他原諒了,於是換了個姿勢,嘟囔道:「……好吧,只要你不擾了我的清靜日子,你愛住多久住多久,反正是你的屋子。」
裴振衣道:「也可以是你的屋子,若你能搬來與我同住,那是我的幸事。」
「誰要和你住呀,我自己有家。」
寶頤低著頭,指尖撥弄著衣角上的穗子:「我和從前已經不同了,不想只依附著你生活,如今想起來,那種日子當真是糟糕。」
「對不起。」他道:「這兩年裡,我亦時時後悔。」
「我沒有怪你……」
以前是怪的,後來明白在外討生活不易,反而更能理解他。
「不,從前確實是我做錯了許多,明知你害怕又痛苦,卻只是把你拘在後院中,以為這樣就能護得住你。」
「如今想來,或許我根本沒做好娶你的準備,既然如此,不如繼續當你的面首。」
他的聲音低下去:「待你哪日覺得我有資格了,再圖今後吧。」
寶頤最受不了裴振衣低聲下氣,她寧可他對她強硬,逼迫她,好讓她狠狠鬧一場,徹底斷了她的念頭,也別這樣卑微地乞求她,求能多在她身邊停留一段時日。
與他重逢以來,半數以上的時間在床上度過,人類當真奇怪,在榻間能享魚水之歡,訴悲喜愛恨,但一旦下了床,反而不知該說什麼好。
或許也不用說什麼別的話,脈脈不得語,盡在不言中。
正此時,唐池端茶給裴振衣。
後者含笑接過粗陋的大水碗,好像在接什麼瓊漿玉液一般。
唐池略顯緊張,一錯不錯地盯著他瞧。
只見裴振衣剛將杯子湊至唇邊,忽地一愣,旋即轉頭看一眼唐池。
當了許久的指揮使,光是隨意的一瞥都有十足的壓迫感,唐池頭頂冒汗,退開半步,卻仍緊緊抿著唇。
裴振衣頓了頓,長眉微皺,似乎想說什麼,目光落在寶頤臉上半刻,眼眸中泛出笑意,喉結滾動一圈,飲盡杯中茶水。
唐池瞪大眼。
寶頤撩了把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