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頁(第1/2 页)
許是這幾年多有歷練,她比從前沉穩了許多,安安靜靜地飛針走線,脖頸修長,如江上的白鷺,於初生的蒹葭中微微低垂著頭顱。
陽光太烈, 透過窗紙灑在屋頭的長桌上, 照得空氣中浮動的灰塵歷歷可數。
大約是有一粒灰塵鑽進了她鼻端,寶頤忽然打了個噴嚏。
「天冷了,多穿些衣裳。」裴振衣道。
寶頤這才發現他醒了過來, 轉頭熱情道:「哎呀, 你醒啦, 你等一下, 我阿娘在灶上溫了粥, 我去給你盛上一碗來!」
未及他說話,寶頤就扔下繡圖,一溜煙兒跑了,臨走時順便帶走了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唐池。
裴振衣耳力好,隱約聽見寶頤在門外,壓低嗓子對唐池道:「你腦袋發昏了吧,平白無故告知他實情作甚?給我老老實實待著,這兒沒你的事了。」
唐池還想說什麼,被寶頤趕走:「去去去,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摻合。」
片刻後,她端著湯碗回來,言笑晏晏:「裴大……裴振衣,喝粥了。」
裴振衣看了她一眼,蹙眉張口道:「我不知為何,四肢無力得很,尤其是這胳膊,抬都抬不起來。」
寶頤立刻道:「好說,我餵你。」
一隻小木湯勺伸到他嘴邊:「是不是很好喝呀?我阿娘親手熬的粥呢。」
裴振衣又一蹙眉:「確實美味,只不過有些涼了,不如用人口來溫一溫的好。」
這人還矯情上了!指望她用嘴給他溫粥?寶頤拳頭一緊,特別想摔碗走人,冤有頭債有主,乾脆讓蠢弟弟給他磕頭賠罪算了,大不了唐池進班房蹲幾天,出來還是一條好漢。
裴振衣扶額道:「總覺得頭有些昏,倒像是中了什麼藥……」
寶頤又給他餵了口粥,平靜道:「你飯吃到一半,突然栽倒在地,難怪頭疼,躺上兩天就沒事了。」
諒他也不敢對唐池發難,她唐寶頤可是最護犢子的,夫君哪有她乖乖阿弟重要。
果然,雖然裴振衣似乎已經猜到了罪魁禍首,但卻沒有細問,只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裴振衣捂了心口,又道:「可我不獨是頭疼,當初為了救你,被那山匪刺了一刀,這傷口太厲害,這幾天又總與你在榻上溫存,總也不見好……」
「誰叫你老把我往床上帶,」寶頤嘟囔道:「明知我在氣頭上,還由著我撕扯你的傷口,能好才怪呢。」
裴振衣道:「能被你撕傷口,是我的福報。」
「油嘴滑舌。」
明知他在用苦肉計,寶頤卻還是上了當——誰叫她天性善良,看不得漂亮的男人受傷。
更何況,這傷還是因她而受。
寶頤嘆了口氣,自己送了一勺粥入口,湊上前去道。
裴振衣唇角勾起微笑,從善如流,接了這口美人粥。
兩人的影子在漫天灰塵中疊在一處,唐池在門口踟躕半天,終究沒捨得打擾了這對男女。
少年的腦袋瓜暫且思考不清他阿姐究竟是個什麼心思,只曉得裴大人大約……又要當他姐夫了。
因傷重不愈,裴振衣名正言順地賴在了寶頤家中,與一家人同吃同住。
寶頤覺得不妥,期間提過一次讓他搬去他的宅子裡,裴振衣先是坦然答應,結果一轉眼,就被寶頤發現他的傷口又裂了。
胸口血次呼啦,面色白如金紙,頭暈目眩之症也遲遲不見好,這病弱之態讓她攆人都不好攆,生怕他在路上出個好歹,那她真真兒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寶頤原先與唐池共享西廂,姐弟屋子中間只隔一道薄薄的牆壁,如今裴振衣霸占了她的床,她只能和他擠在一處。
許是被夜間的聲響擾得受不了了,某一日,唐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