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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最無憂無慮的一段日子,在宮中養病的幾個月里,她坐在董靈鷲的書案對面打瓔珞,手邊擺著繡架、熱茶,冬日溫上一爐酒,酒聲正沸,檐下飛雪漫天,院中紅梅盛放,窗外傳來小侍女的私語歡笑聲。
在商議一些不重要的事情時,皇嫂跟陛下還會因為瑣事而引起爭執,並不避諱她在場,兩人時而相爭,但很快又和解,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二十多歲的董靈鷲如牡丹盛放,美艷不可逼視,她跟陛下處理完一樁棘手的政事,便會開懷得跟慕雪華飲酒對酌,摟著不勝酒力的她,在慕雪華的耳畔輕輕安慰。
皇嫂說:&ldo;他爛透了根了,你不要靠他,靠自己。&rdo;
她還說:&ldo;世子還小,交到臨安王手裡,就是本宮也不放心,等你緩過勁兒來,我幫你奪回來,放在手裡親自教養,好不好?&rdo;
慕雪華伏在她懷中,醉意朦朧,然而嫂嫂的手撫到臉頰上,卻從溫熱與冰冷的對比中,發覺自己壓抑已久、終於釋放的眼淚與哭聲。
方才謹小慎微、如履薄冰的,是臨安王妃。此刻坐在董靈鷲身畔,與她一同看月的人,是慕家的嫡小姐慕雪華。
此時此刻的明月,正如彼時彼刻的飛雪。
她松下那一口吊在心中的氣,提起孩子:&ldo;世子幾年回不來,見不著人,我心裡著實不好受。他那人粗糙,丟三落四,我怕他惹了什麼事,讓耿哲將軍告到嫂嫂面前。&rdo;
董靈鷲笑了笑,溫聲:&ldo;是耿將軍脾氣不好,還是我的脾氣那麼不好?&rdo;
慕雪華道:&ldo;嫂嫂的脾氣從來都好,但你若是動了氣,都是要命的事,我怎麼敢呀。&rdo;
董靈鷲掃了一眼她的手,慕雪華早年受了妾室的針對和設計,手上落下一道深深的疤,也是這樣,她從來將左手掩藏在袖中,不肯示人,然而在此刻,她卻沒有管這些陳年傷疤,仿佛這些坐落在她心上的傷口,也早都腐爛成灰。
&ldo;我兒年幼時,還算討人喜歡,嫂嫂還抱過他。只是越長大,越有自己的主見了,連我的話有時也不聽。&rdo;慕雪華雖是責怪,眼中卻盈著微光,跟董靈鷲道,&ldo;要是成了親,或許能讓他妻子拘束得住。等我老了,就到嫂嫂身邊當個伺候您的嬤嬤,每日做些雜事,聽嫂嫂講天底下最難懂的政務和聖人書……&rdo;
水波粼粼,月夜溫柔。
……
臨安王妃在宮中留了一夜,次日用過早膳後,才出了宮門。
瑞雪一直侍奉在董靈鷲身側,幾乎不離左右,所以陪著慕雪華出宮的是另一位女官,名叫杜月婉。
臨安王妃走了之後,大約到快午膳的時候,鄭玉衡姍姍來遲。他從老太醫的府邸回到宮中,在太醫院換了身衣衫,重整衣冠,耽擱了一小會兒。
他剛一進門,便被門口張望的女使拉到一旁。女使神情緊張,悄悄望殿內看了一眼,小聲道:&ldo;大人先別進去,姑姑讓我問你呢,既然侍候了這麼幾個月,娘娘也格外善待你,怎麼又從哪兒冒出來一個婚約?咱們娘娘雖說看起來很好說話,菩薩一般的人,可也不能真惹了她動氣……&rdo;
鄭玉衡也是一愣,連忙道:&ldo;我也是剛知道有這回事,怎麼連太后都聽說了?&rdo;
女使質疑道:&ldo;大人不是有意隱瞞的?&rdo;
鄭玉衡立即解釋:&ldo;我要是有心隱瞞這種事,或是為了攀附權貴,不顧婚約,就讓我不得好死,蔣內人,我真的是不清楚啊。&rdo;
這位蔣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