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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珠臉色微變,道:「這……咱們這樣的人家,出了這種事,族裡女兒的名聲全完了,非得逼她絞了頭髮去做姑子,甚至得逼她自盡,才能保全清白名聲,讓族裡其他女兒還有條活路。那個畫畫的人自然也跟咱們家結了死仇,定要她一家抵命的。」
賈珂道:「不錯,這甄家和咱們家家世相當,她家還有個甄妃娘娘在宮裡,比咱們家還要威風,那作畫的不過區區鄉紳,雖然是揚州的,但也不該有膽子和甄家結仇不是?就算那單夫人畫的時候不知道那姑娘是何許人物,她兒子見到那畫,難道不會為那姑娘著迷,去查那姑娘的身份?同去過一家賞菊會,這賞菊會看起來還是要請帖才能進去的檔次,他要想查,自然易如反掌,他知道這姑娘是甄家的,怎麼還敢輕易送到畫展上呢?
我當時瞧見那藕衫少女的頭飾里有兩件樣式似乎很有點兒年頭,不像新貴或者富商出身的姑娘戴的,還當她是哪家破落戶的女兒。有從前祖輩傳下來的首飾可以戴,家裡也有還過得去的家底和世家的規矩,才能養出她那一身派頭。但是家裡見不著皇上,也不是真的規矩森嚴,所以劍走偏鋒來搏一把。
可是甄家大姑娘就在宮裡當娘娘,甄家想再送個女兒進宮,哪需要這麼多事,這些事日後一不小心都能成為別人攻訐她們的把柄的。只怕甄妃娘娘在宮裡出了事,不僅不能直接安排堂妹面聖,甚至還急切的需要傾國傾城的堂妹進宮幫她,所以才聯合搞了這齣戲。」
賈珠從前只是聽說這畫在京城影響甚廣,但這影響究竟怎麼廣,卻沒有個清晰的概念,因此就沒想到這處。如今聽了賈珂這番分析,到底做了九年的世家公子,哪還不明白其中蹊蹺,當即道:「只怕老太太還不知道那幅畫已經風靡京城這事,只當那畫是直接送到御前了。咱們得告訴老太太和太太去,若真是甄妃娘娘在宮中出了事,那留甄家太太在府上住倒成麻煩了。」
賈珂道:「你去就好,記得只說這些是你想出來的,千萬別提我。」
聽了這話,賈珠臉上一冷,惱道:「難道在你心裡,我是搶自己弟弟的功勞的人嗎?」
賈珂笑道:「你不是,權當我是喜歡把自己的功勞推給別人的人,好不好?反正你跟她們說這些是我想的,她們問起,我也絕不會承認,只會說是珠兒哥太謙虛,怕被她們誇讚,才非要把這功勞讓給我。」他微微嘆氣,繼續道,「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吧,我可不想當方仲永。」
賈珂說完這話,見賈珠默不作聲,以為他是同意了,就走出賈珠的房間。外面碧空如洗,富貴之氣迎面撲來,賈珂心想方仲永五歲被別人當成天才,最後不過是泯然眾人矣罷了,老子要是也這年紀就被他們當成天才,那王夫人還不得活活吃了老子。
又想自己那便宜娘雖然據說是京城第一名妓,居然一分錢也沒給他和妹妹留下,若手上有點兒余錢,那離開這榮國府四海為家倒也不錯。不行就去嶺南這些時下的流放之地,沒人認識他,也有荔枝可吃呢。
賈珠生下來就有賈母和王夫人護著,一路順風順水,恣意任性,哪懂賈珂這藏拙的心思。他推己及人,只覺得自己每每被人表揚「愛讀書」、「早慧」、「有詩才「這些話時,哪怕面上不顯,嘴上不說,心裡卻不免得意起來。何況賈珂能想出這些事,倒比會作一首詩,會寫一篇文還要厲害,怎麼會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呢。
他瞧著賈珂那瘦瘦高高的背影,只覺得賈珂這是因為想到別人誇獎他而害羞,便打定主意一定要把這事完完整整的告訴老太太和太太,當即就興沖沖的跑去找賈母。
賈母剛和王夫人說完甄家的事。她留甄家太太在家裡住,一來是為了賣好,二來卻是為了賈元春考慮。
賈母思量好,和王夫人說:「老二家的,你從前見過甄妃娘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