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第1/5 页)
我抬头看老板,他面无表情,我用笔沾墨,小心写下「D D」,仿佛那是名字的起首字母。
他用手把墨扇干,把「收据」推给我,他带着一丁点笑意问我:「D代表什么?」
「作废(Defeasance)。」我说,「那表示让某事不具约束力,通常是指合约。第二个D是指脆烤(Decrepitate),就是把人丢进火里发出的劈啪声。」他茫然地看着我,「在钧普伊,脆烤是伪造文书的刑罚,我想乱拟收据应该是属于那一类。」
我没动手去摸银币或那张收据,气氛沉默紧张。
「这里又不是钧普伊。」他说,一脸镇静。
「是没错。」我承认,「你很想污钱(defalcation),或许我应该加第三个D。」
他又狂笑了一声,接着微笑对我说:「少爷,你说服我了。」他抽出一张新的纸,放在我前面,「你来写收据,我签名。」
我拿起笔写:「本人同意,把里面提有『致克沃思』的《修辞与逻辑》一书归还给这张收据的持有者,换取两银分,只要他出示收据于——」
我抬头问:「今天几号?」
「旬五,三十八号。」
我已经没有记日期的习惯了。在街头,每一天都跟隔天差不多,只不过大家在旬六会喝多一点,在悼日会比较大方一点。
但如果今天是三十八号,我只剩五天可以去大学院,阿本以前告诉我,注册只到燃日,万一错过了,下个学期还要再等两个月。
我在收据上填好日期,划一条线让书商签名,我把纸推向他时,他表情有点困惑,也没注意到收据上写的是「银分」,而不是「银币」。银币价值大多了,那表示他同意以比买价还少的钱,把书卖还给我。
但是,当我想到这一切有多愚蠢时,我也不再得意了,因为不管是银分、还是银币,我都无法在两旬内攒够钱,赎回那本书。如果一切顺利,我可能明天就离开塔宾了。
这张收据虽然再也派不上用场,但它稍稍抚慰了我挥别儿时最后一样东西的痛苦。我吹一吹那张纸,小心地把它折好,放入口袋,拿起两银币。老板抓住我的手时,我吓了一跳。
他歉疚地笑着说:「很抱歉刚刚写了那张借据,但你看起来好像不会再回来了。」他稍稍耸肩说:「喏!」他把一个铜币塞进我手里。
我想这人不是那么坏,也对他微笑,一时间我对刚刚写的借据感到有点愧疚,也对顺手偷了三只笔感到过意不去,不过那感觉只持续一下子而已。既然没有什么简单的方法可以归还那些笔,我离开时又偷了一瓶墨水。
第三十一章 贵族习性
那两大银币给人一种笃定感,那和它们的实际重量没什么关系。曾经穷过好一段时间的人,都会懂得我的意思。我先买了一个好的皮包,挂在我衣服底下,紧贴着皮肤。
接着是好好吃一顿早餐:一盘热腾腾的蛋和一片火腿,新鲜松软的面包,一旁搭配着大量的蜂蜜与奶油,一杯才刚挤不到两天的鲜奶,总共花了五分铁币,那可能是我吃过最棒的一餐了。
坐在桌边用刀叉进食的感觉很怪,坐在人群中的感觉也怪,有人帮我送上食物的感觉更怪。
我用最后一小块面包抹尽剩余的早餐时,才发现我有个问题。
即使是在这个稍嫌不净的海滨旅店里,我还是引人注意。我身上穿的衣服,不过是挖个洞让头手钻出来的粗麻袋,我的裤子是帆布做的,比我的身材大了好几号,散发着烟味、油味、巷弄里的污水味,裤头是用垃圾堆里捡来的绳子绑着。我全身脏污,赤着脚,臭气冲天。
我该买套衣服,还是找个地方洗澡?如果先洗澡,之后还是得穿上那些旧衣服。但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