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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兩人隔著血海深仇,寂遙已經沒了那份自信。仙子背靠孟懷枝,相當於背靠蒼龍閣,隨時可以反戈,聯合神族絞殺道仙。
他並不指望白惜月能全盤接受他的政治願景,畢竟,連同為道仙的婉露都能背叛自己的階級,背叛自己的種族
但凡擁有道仙的血統,就會擁有人性,而人性——是這世上最經不起推敲的東西。
他知道,仙子沉默的過程,亦是她思考的過程。
他心無旁騖的,耐性十足的,等待著她的答案。心境平和的,如同某位狂放的詞人所云: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最終白惜月一個字也沒說,而是毫無留戀地轉身離開,睇著她頭也不回的決絕的背影,寂遙深深合上了眼睛。
甫一踏出琅嬛閣,便見一錦衣仙君候在門外,輕聲喚了一句「月兒」。
白惜月立在門檻上,不管如何咬緊牙關,都止不住雙唇的抖動,鼻頭一酸眼眶一熱,竟是滾滾落下淚來。
「孟懷枝」
她奔向那人,奔向那個待她始終如一,矢志不移的人。
「別哭,月兒別哭」
孟懷枝給予她的愛,廣博沉靜有如空氣,風平浪靜時,她甚至會粗心的忽略而此刻溺水就快要窒息了,她才驚覺這個人,這份愛,對她有多麼重要!
將心比心,想來爹爹和娘親當年,也是這般情深義重,生死不棄吧?天帝他如何能,憑何能,拿對彼此的這份珍惜做籌碼、當武器肆意傷人,大殺四方?
這太殘忍了,太殘酷了
「別哭,我在」輕撫著仙子的後背,孟懷枝柔聲勸慰著,「月兒別怕,有我在,你無論怎麼選擇都是正確的,不要有任何負擔」
是嗎?怎麼選都是正確的嗎?
神族與道仙結合的後代,說好聽點,兼顧神性和人性,能為雙方考慮;說難聽點,就是個邊緣人,沒有中間地帶可以避難,無論選哪一邊,都像是在與另一方為敵
所以,怎麼選都是錯的,怎麼選都舉步維艱,她知道,孟懷枝也知道。
和她在一起就是這樣
後患無窮。
似是能知道仙子此刻的想法,孟懷枝風輕雲淡地說:「我的小狐狸,自然怎麼鬧騰都是可愛的,哪怕是與全世界為敵,我都會拈花帶笑的陪著你。」
「孟懷枝,」她自他懷中抬起頭來,連眼淚都來不及擦,她說,「陪我去一趟峨眉山吧。」
他探手,細緻為她將面上的淚痕拭去,輕聲答了一個「好」字。
人間·峨眉山
又是一年初雪日。
此起彼伏的黛青色山脊上,漸漸覆上一層薄薄的白紗,時光在人間總是緊湊,千山萬林,倏忽就白了頭。
清音閣外,有一條奔流的山澗,一定要在初雪時節來澗中打水,壺爐煮沸再配和兩勺雪芽,靜置半刻,便得一室蘭馨茶香。
趁著婉露還未轉醒,青衣仙人輕手輕腳下了榻,擷了一支水壺,出門而去。打得山澗水歸來,卻見蜿蜒小徑的下端,正靜靜立著兩人。
他喉頭一哽:「月,月兒?」
「爹爹!」白惜月瞬間落淚,衝上前去抱緊了自己的父親,迭聲道歉,「爹爹,我錯了,是月兒錯了!我錯怪了你這麼多年,誤會了你這麼多年,月兒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
「月兒,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白鈺亦是眼眶濕潤,不知該如何安慰女兒,他只能不停地重複,「都過去了,我們一家三口都好好的,不是嗎?」
雖在人間隱居,但他們始終牽掛著女兒的消息。
聽說她因在人間動用法術,在天刑台受罰,無論晟兒好說歹說,就是不肯回青丘;又聽說她很有長進,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