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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容到的时候,自家太孙妃正指挥着一群小女生玩辩论赛,他就驻足旁听,也不让宫人通禀。
当年在靖州,自家媳妇也常常这么玩,他一看就看出来。
当然,在京城,在皇宫里,玩的议题肯定不像在靖州那样惊悚,只是个很普通的议题。
是关于孝。
许薇姝让学生们分成几组,对于卧冰求鲤这一成语提出意见。
方容一边听一边乐。
这些女孩子们的说法还是满中规中矩,一组认为王祥孝顺。应该学习。
另一组认为,王祥虽然孝顺,行为却迂腐。明明可以借助工具硬物砸碎冰层,取得鲤鱼,偏偏要卧冰。
他记得当年在靖州,自家媳妇也出过类似的题目,那帮子洞箫山上出来的学生,却把这么一个小小的成语给玩出了花样,甚至还出现王祥阴谋化的提法。说王祥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求名,也为了讨好父亲。让父亲觉得他孝顺,好保护他不被继母伤害,顺便宣扬继母待他不慈爱,总是诋毁他。诸般花样百出的观点。愣是气得几位教孝经的老先生差点儿吐血。
方容忍不住一笑,那一段时光,听自家娘子的学生们胡说八道,算是他最喜欢的放松方式了。
许薇姝一抬头就见到自己的男人,交代玉荷带着女孩子们慢慢玩,自己溜达过去。
一群宫人自动低眉顺眼地走人。
方容侧了侧头,他家娘子全身上下,除了头上一支玉钗。只有手腕上挂了一串绿猫眼的手链,如此简单。还是美得让他无论什么时候见,也不觉得腻烦。
许薇姝看他双目中有血丝,神态间略带了几分颓色。
“四面八方的灾民都快到京城了吧?”
方容点头。
这几日他就是因为这个,没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反击义王上。
一帮子文武百官,还没他身在皇宫的妻子心明眼亮,那些大臣们都联起手来瞒着皇帝,更让他觉得难过的是,他也是其中一人。
他也没和皇帝说,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作为君王,职责是守土安民。
只因为他知道,皇帝不想听这个,在他眼里,那是小事,年年都要发生的小事,远比不上他如今手中大业。
可——黎民百姓是小事的话,对于君王来说,还有什么是大事?
方容叹气:“姝娘,当年高祖起义,建立大殷朝,就是因为吃不上饭,肚子饿得慌,如今……”
如今天下百姓又开始饿肚子。
似乎这是永远摆脱不了的轮回。
许薇姝眨了眨眼。
她的男人想得有些超前,所以总是痛苦,偏偏他想得再超前,也依旧是这个时代的人,也是家天下的继承者,看不到后世国家的意义,她也没想跟这人说,真说了,恐怕也说不明白,指不定把这家伙说得更糊涂。
“灾民到了京城,总会想办法处置,还是那些治标不治本的笨法子罢了。”
许薇姝伸手拉着自家男人找了个树墩坐下。
凉风习习,宝琴亲自奉上香茗两杯。
“能应付过去吗?”
许薇姝慢慢靠近方容的肩膀,细语。
方容揽着她,嘴角露出几分笑意:“要是我应付不过去,咱们只能私奔了。”
他还有力气调笑,许薇姝就当没事儿。
方容心里当然明白,义王突出奇招,这下子可够狠辣的,不用万岁相信,只要有那么点儿含糊不清的证据,那就是逼他去死!
而世上之事,最怕的就是怀疑,有些事情没有根据,可一旦你起了疑心,那就越来越像那么回事!
他那位皇爷爷,正是最相信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的一个,现在他还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