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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那你等我，我就回來。&rdo;

陸清野，你讓我等你，可你又知不知道，我根本不想等，一分一秒都不想等。

她撐著行李箱站起身，四周的人不斷往後退，那些景致一幕幕閃過，點模糊成線。她不住地走，機場人太多，小腿時不時往行李上撞，到最後碰一下都疼。

她怕路上堵，不敢打車，直接去擠地鐵。機場到家裡的地鐵要一小時，中間換兩趟車，她站在地鐵門旁，也不坐，只想著到站能立馬下去。

一路不敢耽擱，終於到了家門口。她小心地將鑰匙插入鎖孔開門，行李放在玄關，她看了一圈，客廳沒人。

臥室門虛掩，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推開。她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坐在床邊，手上拿著他送給她的磨喝樂。

這四個月來，上面的顏彩快被她摸沒了。

男人轉頭看她，向她張開雙手。她撲過去，抱住他。

陸清野將下巴抵在她頭頂，下巴長了胡茬，磨得她頭皮發癢。

&ldo;讓我抱一會。&rdo;他的聲音從胸腔傳出，震著她的耳膜。

剛從畫境甦醒，他就接到電話，訂了最快的航班去敦煌。顧老先生躺在病床上，家屬說他剛睡著，讓陸清野先去休息，他擺手拒絕：&ldo;沒關係，我就在這裡等。&rdo;

家屬再三感謝他，準備飯食的時候一併做了兩份，一份給顧老先生，一份給他。

陸清野坐了一整晚，顧老先生終於醒了，陸清野上前握住他瘦的只剩骨頭的手，喚他：&ldo;師弟。&rdo;顧老先生紅了眼，眼眶盈滿淚水。

顧老先生的家屬很是欣慰，老爺子應該沒有遺憾了。

&ldo;師兄，你又來看我啦？&rdo;老先生吃力地說話，聲音虛弱，家屬們要仔細辨認才能聽清。

陸清野緊緊握住他：&ldo;師弟，師兄回來了，當年不告而別是師兄的錯。如今從戰場回來，你看看師兄，毫髮無傷。&rdo;

顧老先生笑起來，眼睛亮亮的，他說：&ldo;師兄這些年去哪兒了？是師弟的不好……讓師兄在那冷冰冰的戰場上躺了那麼多年，都沒能、沒能讓你睡個舒服的覺。&rdo;

&ldo;我過得很好，師弟無須擔心，師兄這些年睡得好、吃得好，還給你找了個嫂子。&rdo;

顧老先生轉動眼珠子環顧病房，臉上似有疑惑，最後再看向陸清野：&ldo;師兄，嫂子呢？我怎麼……沒看見嫂子啊？&rdo;

陸清野臉上的表情微微一滯，不動聲色掩飾住，他輕聲安慰老先生：&ldo;她行動不便，就不過來了。&rdo;

顧老先生一笑：&ldo;嫂子是要給師兄生個大胖小子吧？師兄不知道，你那個後輩前些時候來看望我，還帶了媳婦，那可是一對璧人……師兄真是好福氣。&rdo;

陸清野笑開了來，眼裡的淚水隨著他的動作往下掉，&ldo;是，好幾世修來的福氣。&rdo;

&ldo;師兄，上次我對你說的話，你聽見了嗎？&rdo;

&ldo;聽見了，師兄聽見了。&rdo;陸清野握緊顧老先生的手。

&ldo;師弟沒有遺憾了，師弟這一生，對得起先師，對得起國家，對得起我們的文化。如今連師兄也找到了……師弟也想，走的時候能有人對我說那句話，師兄……可以說給師弟聽嗎？&rdo;

陸清野兩手握著顧老先生的手，朝他點頭：&ldo;師弟，一路保重。&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