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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忱道:“明远,你这就走吗?”
谢朗望着孤山主峰,恋恋不舍,轻声道:“请二师叔替我转告蘅姐:我要走了,抵御外侮,保家卫国乃我谢家男儿的责任,请她一定要等我回来。若……若我不幸战死沙场,我的魂儿,也会回来找她,无论天涯海角,都要求得她的原谅。”
薛忱心中震撼,默然片刻,推动了轮椅。谢朗跟上,几个转弯便出了困住他数日的桃花阵。
黑骢马还在桃林外的山坡上啃草。谢朗翻身上马,看了一眼薛忱,压下心头愁思,笑了笑,“二师叔,拜托你了。回来后我们再痛饮一场吧。”
薛忱仰望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谢朗又万般不舍地看了一眼孤山主峰,硬着心肠转过头去,挥下了马鞭。
九四、蚌伤成珠
薛忱望着那一人一骑消失在暮霭之中,怅然地叹了一声,心情沉重地回了碧萝峰。
草庐空空,寂无声息,不见薛蘅的身影。
薛忱默默地坐在墓前,看着夕阳一点点下落,忽然开口道:“三妹,明远走了。”
“他请我转告你——”他望着如血般瑰丽的云霞,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是军人,也是谢家的人,所以他必须要走,请你一定要等他回来。即便、即便他不幸战死沙场……他的魂儿也一定会回来找到你。”
身后的松林中,空气似乎凝滞了一下,但仍没有人走出来。
薛忱轻轻叹息一声,转动轮椅离开了碧萝峰。
待天色漆黑,薛蘅才慢慢地从松林中走出。她在墓前静立许久,然后缓缓地坐倒在地上,靠着墓碑,疲倦地闭上了双眼。
风沙吹过千里大漠,惨淡的夕阳照着血流成河的大地。战旗散乱在地,辎重倾覆,车轮偶尔无力地滚动。
满目都是尸体,苍鹰在头顶盘旋,时刻准备冲下来攫食死人的血肉。
狼烟仍在滚滚燃烧,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挣扎着爬起来,对着夕阳喃喃地叫了声,“蘅姐……”又重重地倒下。
俊朗的面容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光彩,透出死亡的颜色。失血过多的唇角再也弯不出让她心跳的弧度。一阵白雾卷来,他的身躯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生生世世,永无相见之日……
“明远!不!”
薛蘅惊呼道,猛地睁开双眼,惊惶四顾。周遭星月静寂、夜虫啾啾,自己还依坐在墓碑前。
——我的魂儿,总会回来见蘅姐,求得她的原谅。
夜风中,她冷汗直冒,身体控制不住地轻轻战抖起来。
夜色深沉,薛蘅在孤山的山峰间疾走,不知不觉中上了主峰,站在天清阁前。阁门上碗口大的铜钉在灯笼照映下闪着幽暗的光芒,她却没有勇气推开这扇门,走入曾经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夜风拂动,阁后天一楼屋檐上的铜铃丁当作响。薛蘅绕过了天清阁,来到了天一楼。
天一楼乃天清阁重地,存放着大量的珍贵典籍,现下由哑叔看守。顶层则存放着历代阁主的著作及手札、信件,除了阁主,旁人不得擅入。薛蘅避开哑叔,悄然登上了顶层。
夜风拂动铜铃的声音如同金铁交击、战马嘶鸣,她靠在顶层的窗台前,抱住双膝,闭上双眼,但觉心乱如麻。
她索性站了起来,在楼中踱了几步,视线忽然停在屋角几口黑漆箱子上,不由起身走了过去。这几口箱子里面均是薛季兰生前的著作、手札、信件和最喜爱的书籍。薛季兰过世后,薛蘅将这些东西都收在了这里。
此时,她忽然心中一动,便擦燃火摺,点亮油灯,打开箱子,将箱中的书札逐一取出来细看。睹物思人,看着这些发黄的纸张上熟悉的字体,薛蘅不禁眼眶湿润。
她又重新把母亲的遗物细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