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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清楚了。」
徐放吸了一口氣,放鬆地靠向椅子靠背,再問:「那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當初突然放棄保研?我看你的簡歷有一段空白期,是不是表示,你曾經一度想過放棄醫學這條路?」
每一個問題,如果在網上搜一搜,可以找到模板,溫浥塵把前輩的總結經驗記一下,這場面試也就過了,不然的話,每一個問題對他來說都是死亡問題。
他輕呼了一口氣,說:「是,有一段時間,我的確想過放棄當醫生。」
「原因。」徐放冷淡地拋出兩個字。
「我父母都是醫生,所以我報考醫學院並不是懷抱崇高理想,純粹是因為家庭環境的薰陶。我的父親是內科醫生,因為不喜歡體制內的束縛而離開醫院,但並沒有離開醫護行業,自己開了一家診所,然後在我畢業那年,」他頓了頓,「那年出了醫療事故,入刑一年。」他把具體細節模糊掉,那些記憶實在不大好。
「所以你怕你以後從事這個行業,出了事故,會擔責任?要知道,醫療事故我們是堅決杜絕,但即便再小心,全國範圍內醫療事故卻依舊不少。不到退休那一刻,沒有哪個醫生敢說自己一輩子從沒有過醫療失誤。」
徐放臉上無波無瀾,反倒是其他的考官聽聞自己同行因為醫療事故入獄而忍不住唏噓。
一旦從醫,醫生需要放棄太多,而同時,他們身上也會背負很多責任。救人時會有成就感,而操作失誤,當初救的性命並不能抵掉自己殺死的人命。
而且有時候,病人也並非是醫生害死的,可能是病症出現了各種意外變化,可能是病人隱瞞病史,還可能僅僅是醫學回天乏術,但是病人家屬並不能接受事實,反反覆覆地耗下去,一個醫生的職業生涯很容易就到頭了。
「不是。」他解釋,「我不怕擔責任。那位過世的病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沒有誰比他更值得同情。而我父親的確有失誤的地方,他應該負責,換做是我,我也會接受處罰。只是有後續的問題,讓我對人性的惡有了認識,才會做出放棄醫學這條路的輕率決定。」
其他考官都噤聲了,而徐放略沉吟之後才繼續說:「我就不問你後續又有什麼問題讓你放棄了,那為什麼又回來?還是考了資格證回來的,意思就是說,你已經做好了當醫生的準備,我可以這麼理解嗎?那你是覺得,自己可以忽略掉人性的惡了?」
「客觀存在的東西是無法忽略掉的,而且,人性沒有絕對的善與惡。我當初的認知幼稚,且武斷,我已經做過反省,而現在也已經明確自己想回到這條道路的決心。」
徐放半晌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各位還有什麼問題嗎?」最右側的考官問,其他考官都搖搖頭,那人就說,「那沒有什麼問題的話,面試就告一段落。複試結果,我們會在明天上午公布,你可以下去休息一下,辛苦了。」
溫浥塵點頭,起身禮貌地離場。
要說面試,他料想不會很理想,看徐放今天的反應,應該還記著當初的事。他放棄保研,徐放連著兩年不再招生,這次招了一屆,也不要保研的學生。
出了考場,外面已經沒幾個等候的學生了。後面沒什麼事,他也不想立刻回科室,下了樓,在綜合樓下面面對著小花園站了一會兒。四月,北方天氣漸暖,花也陸陸續續地開了吐芽,他盯著園子裡的一株廣玉蘭看了一會兒,腦子放空,什麼都不想。
晚上沒去值班室,回了自己的住處,好好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回的醫院,準點上班。
一來就開始提前查一次房,做交班前的準備工作。廖宇忙完了來找他,把他拉到樓道里。
「你昨晚不在醫院?」
「頭疼,回去睡的。」
「複試很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