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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聞飛只是看了他一眼,不甚在意的模樣,沒有接秦故的話。
宋然心裡有微妙的失落感,但他又不是沈聞飛什麼人,沈聞飛不關心他的手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等他們走了,宋然才慢騰騰把手攤開,其實他本身的手不難看,只是一到冬天,在冷水裡幹活干多了,難免要凍壞,去年他還生了凍瘡,疼得他碰一碰就齜牙咧嘴。
但人與人生來本就過著不同的日子,有人金湯玉食長大,有人吃著殘飯冷羹也能成人,他只是偶爾會幻想,如果他沒有宋偉這個父親,他也不必過這麼艱難的生活。
生活不留給宋然傷春悲秋的時間,把攤子安頓好,他又連忙趕去打工的飯館。
冬天之後,飯館的工人都不想在冷水裡洗碗,怕傷手,即使戴了手套,冷水的寒意依舊能準確無誤地抵達手上的皮膚,久而久之自然要凍出傷來。
但宋然為了多賺額外的三百塊,主動攬下了這個苦差事,餐盤又髒又油膩,堆積成了小山,削去了山頭,又很快堆起一座,老闆拉了一條水管出來,宋然都貓在飯館門口,迎著風埋頭苦幹,最開始的時候他受不了刺骨的冷水,但後來才發現,人的底線是可以一點點突破的,等被凍到一定的程度,就感覺不到疼了。
他把自己當成洗碗機器,盤算著這個月用多餘的錢給奶奶添一件棉襖,或許還能去二手市場淘一個收音機,家裡的收音機還是好幾年前買的,奶奶看不見只能靠聲音解悶,但最近他發現收音機總是有沙沙聲,奶奶就不常打開了。
他手裡的動作不停,腦子也轉個不停,等反應過來有人叫自己時,才猛然抬起頭,入眼是十來個少年,皆是熟悉的面孔,紛紛看著他。
宋然怎麼都沒想到羽毛球隊會到他打工的飯館聚餐,儘管隊裡大多數人都已經打聽到他家裡的事情,但在這一瞬間,面對各色的目光,或同情或詫異,他莫名有一種被人扒光衣服丟在大街上的感覺,北風敲打著他的神經線,宋然直愣愣地眨眨眼,在看見右側也在瞧著他的沈聞飛時,難堪幾乎要把他拍得無法思考。
秦故最先反應過來,張羅著大家進去吃飯,又打哈哈來到宋然面前,「沒想到還能撞見熟人,不知道能不能讓老闆給我們打個折。」
宋然現在沒有心情說話,努力擠出個笑容,聽見沈聞飛的聲音,「秦故,走了。」
像是特地為無地自容的宋然找一個安靜的空間。
秦故也笑不出來了,起身進了飯館。
宋然不敢抬頭去看沈聞飛的表情,他怕也在沈聞飛眼裡看到諸如同情的情緒,被他刻意忽略的自尊爭先恐後地攀爬出來,化作一條條藤曼將他束縛,讓他喘不過氣,在同齡人享受著校園生活、好友聚餐的快樂時光時,他卻要坐在凜冽寒風裡幹著最髒最累的活,宋然只覺一股猛烈的酸氣直衝鼻尖。
一定是太冷了想流鼻涕,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屏蔽掉外界的聲音,重複地機械地洗著源源不斷的餐盤。
那天晚上回家,宋然躲在被窩裡偷偷哭了很久,第二天起來眼睛還有點紅,幸好他奶奶瞧不見,出門前,他給奶奶溫了粥,回頭一看,頭髮花白的老人坐在被褥里,老式收音機發出卡啦卡啦難聽的聲音,神情茫然地在按鍵上調著頻道。
在這樣的境地里,他有什麼資格去討要少年人廉價的自尊心?
宋然依舊去a中門口賣紅薯,這學期只剩下最後幾天,他不想有始無終。
果然又見到了沈聞飛和秦故,宋然跟平時一樣跟他們打了招呼,本以為他們會馬上離開,沒想到秦故來到他的攤位前,從書包里拿出個小藥罐,「宋然,這個給你。」
宋然看著白色的藥罐,不明所以。
「昨天我磕到了,今天早上聞飛給我擦的,我覺得效果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