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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木架子顯然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還沒掉在地上便已經裂成了七八根伶仃的木棍,「乒桌球乓」地砸在廢棄的垃圾桶上,好像在昭告全天下這裡有人一樣。
虞少淳目瞪口呆:「這他媽碰瓷兒呢?」
沒有太多時間給他思索這個架子到底為什麼如此易碎,因為前面那幾個來者不善的傢伙顯然聽見了方才山崩一樣的巨響,紛紛放下煙來招呼客人:「誰啊?」
誰回答誰傻逼。
虞少淳和馮周只管悶頭往外走。那幾人中一個公鴨嗓許久沒聽見回復,便又問了一句:「就他媽你叫虞少淳啊?別跑啊,哥兒幾個嘮嘮啊。」
馮周和虞少淳一聽這來者不善的語調,不約而同地想起了前些日子他們一起得罪的那位名叫韓順的刺兒頭,電光石火之間,兩人同時決定跑路。
他倆這一跑,倒是帶動了一整個巷子陳屍地上的垃圾的活力。瓜子皮被卷了起來,飄飄悠悠地落在地上,似乎遺憾沒能和人類跳一個貼面舞。梨核打著旋被踢到半空,歡呼雀躍著為後面的人增加跑步難度。而幾個不知為何會在這個季節出現的西瓜皮則像極了跑酷遊戲中的加速器——一不留神踩上便帶你領會旱地滑雪的別樣快樂。
一條小巷,雞飛狗跳。
眼見著好不容易要跑上大道,虞少淳慢下來喘口氣以為萬事大吉,畢竟那群神經病總不會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如此粗暴之事。
但是他顯然高估了這群莽夫的道德素養——韓順顯然是拼著要被別人看見的風險也要報了虞少淳羞辱他的仇恨,還有因為作弊被揭發背在身上的一個記大過。
真是他媽爆破同歸於盡的自殺式襲擊法。
虞少淳逃命半途中還不忘問候馮周:「年級第一,還跑得動嗎?」
馮周滿臉通紅。他喘著粗氣,身上的汗已經把裡面的衣服都浸濕了,整個人馬上要蒸發在原地。他憋足一口氣,咬牙切齒問:「虞少淳,你嘴是開過光的嗎?」
虞少淳仰著頭狂奔,嘶吼道:「我他娘的怎麼知道這群孫子會來搞我!!」
馮周只覺得肺針扎一樣痛,喉嚨里隱約已經泛起了血腥味,鼻腔被初秋傍晚的冷空氣涮洗一通,像被刀片狠狠捅了幾個來回。
這是極限了。
他跑一千米最好成績五分半的時候都沒這麼用力過。
「你你我」
虞少淳的兩條腿也像灌了鉛,全靠機體求生本能移動。他聽見馮周在身後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了幾個意義不明的字,轉身就看見他停在原地,兩手撐著膝蓋喘氣。
「跑跑不動了,你走吧,太難難受了。」
「不能停,」虞少淳伸手拽過馮周就繼續往前跑,「你會被他們打死的,你個憨批。」
轉過下一個拐角,便能看見八中那雄偉的校門了。
還差十多分鐘才到關校門的時間,門衛大爺目前不知去向,這便少去了被盤問的時間,更免去了在門口盤問過程中被人家就地錘進泥里的可能。
兩人眼中和心中只剩那扇四敞大開的鐵門,這平凡不過的鐵門在如此危急時刻對他們的吸引力不亞於希臘神話里看見金蘋果的三位女神。
眼看著勝利就在前方,虞少淳不禁熱淚盈眶,左手使勁掐著馮周的胳膊,拖著馮周這個大號麻袋就向學校的大門衝刺。馮周忍著全身上下硬體集體罷工的痛苦,半彎著腰兢兢業業地本色出演一個殘疾人士,被虞少淳硬拽進了八中。
兩人這時只覺得平日三兩步就能走完的操場無與倫比的寬闊,似乎三四百年都走不完一樣。照著他們現在的速度,根本來不及在混混追上之前安全地進入教學樓。馮周眼回頭,就看見那群打了雞血一樣的神經病馬上要突破無人把守的大門,上氣不接下氣對虞少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