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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崖道：&ldo;知道了，中秋回內府，再給你帶蜀中佳釀竹葉青。&rdo;

燕隨雲得寸進尺道：&ldo;起碼九壇！&rdo;

唐青崖驚道：&ldo;好姐姐，你這也太不講道理了，我不過拿了你四壇酒，你讓我多賠一倍！哪有這樣好的事！不行，等價交換最多四壇。&rdo;

燕隨雲討價還價：&ldo;那六壇，六六大順。四這數不吉利，就這麼說定了，中秋之後等你。你若不來，當心我‐‐&rdo;

見她又抬起了短棒，唐青崖慌忙擺手：&ldo;領教過你那打狗棒的厲害了，我認慫。&rdo;

這一來二去，顯然也累。唐青崖把那扇子一收，別回腰間，往蘇錦走去，他仿佛認定了蘇錦才是此間最偏袒他的人，告狀道：&ldo;你看他們都欺負我，要不是你我才懶得過來。一群沒良心的……今晚是睡後院還是睡客棧去？&rdo;

燕隨雲陰惻惻道：&ldo;你自己錦衣玉食的，我這剛認的小兄弟跟著你豈不學壞了？&rdo;

蘇錦笑了，他本就比在座三位小得多，如今一笑終於顯出了幾分與年紀相符的未褪稚氣：&ldo;不打緊，一路上都跟著他，也並未太過奢華。&rdo;

唐青崖立時順杆往上爬，摟著蘇錦脖子的手一收，將人拐帶到自己這邊：&ldo;不愛住你們這地方，上次睡到半夜躥出來一隻老鼠嚇死我了。走阿錦，咱們去岳陽城中找個有美酒美食客棧，今夜好生歇息。&rdo;

他拉著蘇錦往外走，原本沒用力氣，若是換個人來，以蘇錦的修為當不至於被輕易抓去。一路走，唐青崖一路悠哉道：&ldo;這次你可賺大發了，認了個武功高強的姐姐，日後就算身邊無人，也能得個依靠‐‐&rdo;

蘇錦突然道：&ldo;你要去哪裡？&rdo;

他心思敏感得很，唐青崖不會平白無故跟他說這類話。可他們分明萍水相逢，縱使朝夕相處了半月有餘，仍舊不能算作摯友，蘇錦心中把前塵與當下算過一遭，將唐青崖看得十分重要，可對方是否如此尚未可知。

唐青崖嘴角輕輕揚起：&ldo;你我不是一路人，不必強求。&rdo;

他想問如何不是一路人，又自覺能明白原因，於是不言不語，只盯著前方道路，裝得十分鎮定。

兩廂緘默的時候，反倒讓蘇錦想起了少時被唐青崖從棲霞山帶去會稽的那三天。他反覆在夢中找回的這段記憶，唐青崖讓他騎在馬上，自己牽著走，他一哭，唐青崖便讓他大逆不道地趴在自己背上，一路走得跌跌撞撞、磕磕碰碰。

他完全不會哄孩子，哭了便冷漠地翻個白眼，雙手抄起站在一邊等蘇錦哭累睡著，繼續背在背上前行‐‐說來實在難為他。

想到此處，蘇錦心念一動，幾乎便想告訴他，&ldo;我是你十二年前救的人。&rdo;

這念頭剛剛躥出來，唐青崖回首看向他，認真道：&ldo;你為何不問了？我以為你的性子會繼續問，我們怎麼不是一路人。&rdo;

蘇錦道：&ldo;很難懂麼，你以為自己是刺客，而又覺得我迂腐，正邪分明，是斷不肯與手上沾滿人命的刺客為伍的‐‐故而不在我面前亮身手，不告訴我你其實有兵刃。說什麼攻玉堂，難道你如今不會去殺人嗎？&rdo;

唐青崖眨眨眼，笑容收斂，站在夜燈初起的岳陽城內，他被昏黃燭光照亮了半邊臉，另一邊卻籠在陰霾中，只有眼睛亮得恍若天邊星辰。

蘇錦道：&ldo;我說錯了？你在想什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