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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書顛顛跑到顧凝熙身旁,將一桌子東西劃拉回原裝竹籃中,「嘻嘻」說著:「爺,下奴識書。送回禮啊?您要不要告知夫人一聲?」話音未落,他被人一拍,回頭見到流光捧著茶盤,明晃晃一盞熱茶立在盤中。
「勞煩讓讓,爺請用茶。」流光低眉順眼,第一句說給識書,第二句稟告顧凝熙。
顧凝熙心懷隱憂,幸好識書手腳麻利,他看著空空桌面倒覺眼不見為淨。
他信手接過熱茶,安慰自己這是娘子隱晦的關心,輕輕用盞蓋在開口處抿出一條細邊,幾無磕碰之聲,端湊到唇邊,眼光隨意定在膝蓋處衣袍,問流光道:「夫人去哪裡了?」
然後他徐徐吐息吹散熱氣,啜飲一口。
「回爺的話,奴婢流光,夫人出房後,到陶三姑娘房裡了。」
顧凝熙只覺入口的茶水苦到極致,舌齒發麻發木,從小的教養讓他吐不出來,只能皺眉閉目,深深吸氣,喉結滾動兩三下,才終於鼓足勇氣將這口吞咽進去。
好像從舌後一路到喉管再到胃袋,都被人施了劇毒,再無一絲感覺,苦過了頭。顧凝熙最後忍不住嗆咳兩聲,單手抬袖掩唇,盞中茶水因這晃動顫出細細波紋,送出苦香氣息。
流光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主子,看顧凝熙睜開眼,眼角隱約可見咳嗽帶出的薄薄水霧,臉頰更絲絲縷縷漲紅,就像玉雕突然沾染了人氣兒。
顧凝熙將茶盞迅速推到桌上,掩唇的手順勢放下揭開蓋子細看,發現裡面居然泡了滿噹噹的苦丁葉子,但凡他方才蓋子掀得大些都能碰到,差不多是七分葉三分水了。
蓋碗裡根根粗壯的褐黑色長條葉卷在有限的水中伸展不開,直立列隊,仿佛在嘲笑吃不得苦的凡人。
顧凝熙喉間又泛起嘔意,撇過頭去,正好見識到識書用胳膊肘撞流光、輕聲提醒「看傻眼了?」
他依言抬頭,調轉目光到這丫鬟發頂,這樣就不會失焦,冷「呵」一聲等她解釋。
學著她敬仰的夫人,流光乾脆利落,字字如蹦豆:「回爺,夫人吩咐了,她說醒神,就上給爺苦丁茶。具體用量由奴婢酌定。」
哦,原來是小丫鬟狐假虎威,替夫人捉弄自己。顧凝熙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不知心頭何等滋味,一時無言。
「那你怎麼快把眼珠子掛爺身上了?」識書挑刺不服,不知是心疼他的爺還是不忿流光對他冷淡。
流光抿住笑,解釋給顧凝熙聽:「夫人說了,她若在場,爺必不肯流露苦意。所以特意離開,讓奴婢觀察了爺飲茶的反應,細細稟她知道。奴婢冒犯,請爺恕罪。」
顧凝熙哭笑不得,吩咐下人們:「識書先不要找管家了,待我與夫人商議後再定回禮。嗯,流光,對不對?你去向夫人如實道來,哦,或者你看我將這盞茶飲盡了,再去稟報。」
說罷,他又逼著自己看向杯盞,微顫的眼睫泄露出主人對於苦味的厭懼,執筆如椽的大手倒是穩穩抓住了目標,玉手白瓷交相輝映。不待下人們勸阻,他又送到唇邊,屏息飲下一大口。
流光愣神一瞬,然後行禮,變戲法一般端出一盞溫熱白開水,請顧凝熙清口,緊接著告退。據識書向顧凝熙打小報告說,流光看爺笑話,笑得嘴都咧到耳根,還不知道去給夫人添油加醋說什麼呢。
顧凝熙搖搖頭不置一詞,邊略顯失態地連續啜飲清水,邊想著,還是要回個帖給莫家兄弟,請他提醒七娘,注意兄妹分際才是。
陶心荷冷靜下來,不用想也知道,顧凝熙不會脫鞋脫襪,讓莫七七量尺寸的。那便是小姑娘自家用了心思,得了別人夫君的鞋碼。
晴芳悄悄附耳告訴她莫七七的長相和言行舉止,妹妹陶心薔氣哼哼探問莫七七和姐夫有什麼瓜葛,聽得陶心荷耳邊「嗡嗡」的,便將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