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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士誠很不喜歡此時隔門對話的場景,他看不到陶心荷的面目表情,連她的聲音都因為門板阻隔而濾去最細微的情緒,一時間令他不知如何應對。
十分奇妙地,他想到了顧凝熙,逐漸被他視為情場對手的那個男子。
臉盲感覺如何?應對所有人,是不是就是這種有心無力、不能準確判斷對方情緒的無措感覺?
程士誠打疊精神,貼近門扇,喃喃傾訴了他眼中的陶心荷,迷人而不自知,嫵媚天成,秀外慧中,就是他理想的妻子,沒有什麼幻想破滅之事。
久久聽不到陶心荷的回應,程士誠終於說不下去,在陶成趕來向長女賠不是的瞬間,告辭離府。
陶心荷開門迎了父親進房,先為自己的衝動甩臉道歉,給陶成斟茶倒水,再疑惑地複述了程士誠的情話,一字不差。
然後,忍著羞意坐在陶成對面的陶心荷,忐忑問道:「爹,你眼中的女兒,又是什麼樣子的?我覺得,程士誠說的那個人,並不是我,與我格格不入啊。」
難得見到長女有如此迷茫的時候,陶成樂不可支,早將方才陶心荷離席後的冷場丟之腦後,捻須說道:
「在為父眼中,你是長姐如母照料弟妹長大的好女兒,是持家理事令我放心的好孩子,主意正、決斷快、不輸男子的剛毅之人,有見識、重情義,可惜在處理與顧家小子、程家那位的事務上,學去了為父的猶豫拖拉,是為敗筆。」
看著陶心荷越聽越瞪大的細長媚眸,迎著其中的驚異,陶成轉而語重心長:「孩子,荷娘啊,看山還有橫看成嶺側成峰呢,況乎識人這等更複雜更深奧的事務?不同的人,對你評價不同,這是無比自然之事。這個問題,你問過顧凝熙麼?」
陶心荷搖搖頭,然後想起什麼,又幾不可察地輕點幾下臻首,像是問父親,又像是自問:「都說以人為鏡,然而這麼多面鏡子,映照出的自己各不相同,我該何去何從,如何取捨?」
陶成指指女兒房裡剛打磨過、映照人影纖毫畢現的銅鏡:「說得好,銅鏡子嚒,自然要找清晰的。人鏡,便取你覺得最符合你心中自己的那一枚。為父方才說的話別無二意,荷娘,你嫁誰開心便嫁誰,不嫁的話,為父更是老懷欣慰。絕沒有催你嫁程士誠的意思。」
陶心荷側首凝視鸞台妝鏡半晌,咬唇點了點頭,語氣輕弱地說:「是女兒言行冒失了,父親一向愛護我,還有沐賢,我明白的。父親,假如……假使……我與……破鏡重圓,是不是和離就成了笑話?」
聽話聽音,即使榆木疙瘩如陶成,也從陶心荷吞吞吐吐的話語裡聽出了她的真實心意。
她沒點名,陶成如何不知,她是動了與顧凝熙和好的心思?
雖然不知為何而生,那又如何?那個父母不盼著兒女幸福?
微微有一點可惜與吉昌伯府收藏的機械模具、書籍失之交臂,陶成依然由衷為女兒首次吐露再嫁心思而欣慰不已。
「哪裡來的笑話?譬如人吃炊餅,吃第一個覺得腹中依然飢餓,吃第二個還是如此,直到第四個下肚,才覺飽足,總不能因此說前三個沒有效用吧?這個才是笑話,荷娘你知道的。」
陶成難得循循善誘起來:「你若與顧凝熙重歸於好,為父樂見其成。他本來就是當初你自己擇定的,兜兜轉轉一大圈,因為別的女子鬧彆扭也好,和離也罷,他追到京郊受傷,後續告官也護住你的名聲,這些過程,都是你們之間的炊餅。」
陶心荷乖順聽著,字句入耳入心。
今年正月初,就在陶府小住,還沒有發生莫七七納妾事件,夫婦私語時候,顧凝熙評點她的字句再次浮現心頭:
「荷娘,在我看來,你是珍寶瑰奇。容貌如何我無法論斷,然而你心志堅定、頭腦冷靜,是許多男子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