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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相對而坐,都無睡意。
「看來我們也沒能討這營中主將喜歡。」懷玥首先開口。
沈雁亦自嘲地苦笑了幾聲,問道,「你可認識他們是誰?為何如此對待我們?」
懷玥答道,「這是久安展氏,本應鎮守東境廢爐、久安二城,論理征伐魏宋不應該有他們的事,表哥也沒告訴過我,這裡駐守的會是他們。」
「那麼,多半是薛氏的謀劃了。」沈雁突然說。
「什麼?」懷玥似乎不很明白,他立即發問,不明所以地看著沈雁,「為什麼這麼說?」
「你剛剛沒有聽見他們說的話?」沈雁驚異地看著他。
「太多了,你指的哪句?」
「展純城主說起御王兄,稱是『跟你薛大嫂子訂過娃娃親的那位』,這就是說,咱們方才見的展念,應該叫一位薛氏姑娘為『大嫂』。」
沈雁將這句話全記住了,他記性一向很好,從前記誦詩詞曲賦時,就顯出非凡天賦,他接著說,
「如果這樣,那麼久安城主此刻參與魏宋攻伐,必然是出於薛氏謀劃了。」懷玥看起來依舊懵懂,他只得在內心深處嘆了口氣——比起薛信世,懷玥顯得更加不知世事,兩相比照,不知是福是禍。
山中夜色極冷,雖在初夏,卻有滴水成冰之寒。兩人胡亂扯了稻草蓋在身上,身下硌的難受,縫隙又無處不在,凜風順著帳篷四面八方直灌進來,沈雁瑟縮成一團,聽見懷玥在他背後小聲抱怨,
「這和躺在外面睡什麼分別?」他聲音很是喪氣,沒了剛到風雨關時那份精氣神,活像被踢了一腳的小狗。
「你後悔來這裡嗎?」沈雁低聲問他,夜幕四垂,寒冷的夜風和堅硬的地鋪讓他難以入睡,更願意跟這個夥伴說說話打發難熬的時間,藉以積攢睡意。
「有一點。可是表兄待我那樣好,他讓我去,我就會去。」他又問沈雁,「那你呢,你後悔來這裡嗎?」
「不後悔。」沈雁將拳頭握緊,指縫裡沁出泥土的顏色來,眼睛卻亮如星辰,「我有必須在這裡要見到的人。」
至當晚二更許,兩人剛剛在饑寒交迫之中睡去,大地卻劇烈震顫起來,他們從噩夢中驚醒,出營查看,但見狂呼之聲動地而來,宛如浪潮,無數支火把洶湧地吞沒了山腳下的天狼河,馬廄門口的火盆也被推翻在地,一頭駿馬渾身浴火,在風中左衝右突,亂踢亂跑,跑到哪裡,哪裡就燃起大片烈焰。
沈雁一把抓住了懷玥的手,轉身欲逃,卻被一個什麼東西絆住了腳步,他低頭一看。
瘦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嘴裡插著一支箭,一路貫穿到他的後腦,在那裡形成一個小小的血坑。
而沈雁,在他匆匆逃亡之中不曾看到的是,在狂呼的魏宋人後趕來的,是他御駕親征的皇帝陛下,紅衣鮮烈,尤勝野火,手裡一柄長-刀,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左脅下還隱隱滲血。
她聽了懷櫟的報備便立即趕來,看到的竟是這樣的場景。
「沈,雁!要是找不到你,寡人,寡人一定要把你碎屍萬段!」
她咬牙切齒地想,罔顧了這個想法中的邏輯錯誤。
章二十八
燃燒和殺戮的聲音不知何時已然停下,沈雁也慢下腳步,他將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喘氣,肺部和喉間在他拼力呼吸的時候協同發出「嘶嘶」的尖嘯聲,像有人在他嘴裡安了個哨子,滑稽而且不雅。但他此刻顧不得禮儀——人在這個時候除了看顧性命,是不會有其他想法的。月白色的長外衣拖在地上,沾滿泥水和血跡,在灌木叢中行走時不斷發響,他恐怕被士兵察覺,便脫了不要,掛在一棵山杏枝頭,自己卻向反方向走去。
第一撥魏宋人打上來的時候,懷玥便在亂軍中與他失散,沈雁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