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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不怕了。」寬大溫厚的手掌多多少少安撫了少年的恐懼與驚慌。
霍經時騰出手輕輕揩去夏行星額邊的汗珠。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只是這段時間一直都這樣。
在塵封的記憶甦醒之後,身體的反應比意識更快,太過自然而然,反正夏行星小時候他也是這麼哄他睡覺的。
低頭凝視那尾濕漉漉的眼角,已經被淚水泡得微微發紅,他幾乎有想貼上去吻一吻的魔怔。
只是單純想給這個命運曲折坎坷的少年一點安慰和溫暖,雖然這曲折坎坷的命運里也參合著他落井下石的手筆。
暮色降下,霍經時抱了他半宿,懷裡的人才安分一點,漸漸平靜下來。
他探了探夏行星的額頭,高溫褪去了一大半。
他才剛去換洗毛巾,被人鬆開手不到一秒的夏行星不知是在夢中遇見了什麼,驚叫了一聲,音色在寂靜的深夜裡顯得格外尖銳。
受驚的少年驀然睜大眼,「嚯」地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仿佛一個溺水呼吸不過來。
霍經時一把丟開毛巾,快步回到床邊將還仍被夢魘糾纏的人緊緊摟住。
不斷地順著他的脊背一下一下安撫:「不怕,不怕,沒事了。」
夏行星大口喘息,眼睛睜不開,聞到熟悉的氣味,只憑直覺「嘩」地抬起手環住霍經時的脖子。
一個勁地往那副堅實溫暖的胸膛蹭,發出小貓般嗚咽的哭聲。
霍經時多硬的一顆心都要在此刻化成繞指柔。
男人低頭吻著他烏黑柔軟的發頂:「星星,星星,不怕了,我在這裡。」
少年摟著人的雙臂又不自覺地收得更久一些。
「還好嗎?」
男人溫潤沉厚的聲音像秋天裡乾淨清澈的湖水一圈一圈地泛著漣漪。
夏行星卻是完全從噩夢中清醒過來了,雙眼豁然睜開。
黑白分明,冷冷清清。
像一隻戒備警惕的貓兒,「嚯」地推開那具溫熱堅實的懷抱。
這一刻他才反應過來,慌亂之中,自己抱著的救命浮木是誰。
他瘋了嗎?
把霍經時當浮板。
把狂風驟浪當救命稻草。
夏行星的聲音里充滿下意識的戒備和未加掩飾的警惕:「你在這幹什麼?」
霍經時懷中的溫熱倏然一空,有些不適,又有些惱怒。
任勞任怨照顧了這人一個晚上,為他提心弔膽,忙前忙後,一醒過來還是那塊怎麼都捂不暖的石頭。
他低沉沉地望著驚慌失措的少年,深吸一口氣:「你知道自己生病了嗎?」
「快四十度。」
「……」夏行星想不明白為什麼是霍經時在照顧自己。
但也反應剛才自己的排斥與戒備太過明顯與激烈。
不動聲色地往後挪了挪,使自己與那具散發著溫熱和壓迫氣場的男性軀體拉開距離。
他蒼白的臉上艱難地扯出一點無力的笑意,即便是在病床上也不忘維持他彬彬有禮的姿態,迷迷糊糊歉然道:「啊抱歉,霍先生,我、我沒想到會那麼嚴重……麻煩您了,我現在感覺已……
「夏行星,」霍經時強硬打斷他一派冠冕堂皇信手拈來的外交辭令,聲音不急不緩,卻又隱隱壓低了幾分:「我是會吃人嗎?」
夏行星一怔,臉上的笑意褪了個乾淨。
仿佛在病中情緒控制和表情管理的能力都被削弱了一半。
好累。
身心疲憊。
他不習慣別人的靠近,也不想讓人看見自己弱態的一面,更罔論讓人貼身照顧,這早已超過他所能接受的安全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