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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外間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墩子叩門喚道:「公公,江家那位小爺進宮了。」
進宮就進宮了,早先官家傳了他,他眼下才到,已算來得遲了。
曹昆德不以為然。
墩子接著道:「角門邊上有截宮牆修葺,工期急,匠人沒撤梯子,小的開鎖當口,一個沒留神,那位小爺順著梯子,爬上了角樓頂。」
「他來前就吃醉了,眼下在角樓頂上撒酒瘋,侍衛們爬上去一個,他就踹下來一個。」
曹昆德站起身,悠悠罵一句:「一群沒出息的東西。」順手拾起拂塵,開了門:「哪兒呢?咱家去看看。」
青唯也罩上斗篷:「義父,我先走了。」
「去吧。」
從東捨出宮只有一條道,曹昆德事先有安排,她要離開並不困難。
青唯出了小角門,順著甬道走到頭,忽然聽到近處有人呼喊:「公子,當心,當心啊——」
「小爺,求您了,快下來吧!」
跟哄祖宗似的。
崔弘義的案子牽涉之廣,連家中奴僕都不曾倖免,辦案的欽差卻肯放過她和崔芝芸,說到底,是看在江家的情面。
青唯本不欲多管閒事,腳尖原地借力,已要飛身躍上宮牆,倏忽間,憶起曹昆德最後一句——「他趕在這個時候寫信議親」。
青唯其實聽說過江辭舟。
他自幼就是個極糊塗的人,兒時因為一場意外,被火燎著了臉,從此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罩著一張面具招搖過市,常常惹是生非。
崔芝芸心繫高子瑜,厭煩這個江家小爺。
但其實,救她們性命的偏偏是他。
青唯知道曹昆德在質疑什麼。
她也想知道,這封如及時雨一般的議親信,究竟是不是刻意為之。
她朝角樓走去,腳步無聲,連蟄伏在宮牆角的蛙蟲都不曾驚動。
及至繞過拐角,直見角樓。
青唯站在宮牆投下的暗影里,抬頭望去。
夜風忽然洶湧,高聳的角樓頂上,幕天席瓦地臥著一人。
他的臉上罩了半張面具,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持壺,傾壺而飲。蒼青的袍子隨著風,在夜色里恣意翻飛,月光卻明媚極了,傾瀉而下,鋪灑在他緞子般的墨發上。
曹昆德也到了,在下頭喚:「小爺,您吃好了酒,就趕緊下來吧,官家還等著您吶。」
江辭舟竟未全醉,側過臉,看清來人,笑了:「曹公公?」
曹昆德「哎」著應了,又勸說:「若是官家等久了,動了怒,以為是做奴婢的傳話不利,指不定要摘小的們的腦袋。」
江辭舟在角樓頂上居高臨下,笑著道:「掉的是他們的腦袋,跟我有什麼相干?」
「但是,」他仰頭吃了口酒,語鋒一轉,「曹公公的腦袋,是寶貝,不能掉。」
他搖晃著站起身,四下尋起梯子來。
曹昆德見狀,連忙吩咐侍衛,把適才被他踹到一邊的梯子送去他腳下。
等護著他下了角樓,墩子也把醒酒湯送來了。
曹昆德伺候著江辭舟吃下,一手摻著他,「小爺,天黑了,仔細路,咱家送你去明德殿吧?」
「好啊。」江辭舟看他一眼,樂著道,「千年王八萬年的龜,四腳螃蟹八爪的魚,公公可是這宮裡的老人兒,跟著公公,橫著走都不會栽跟頭。」
他滿口醉酒的渾話,曹昆德也並不往心裡去,走了一截兒,似是不經意,說道:「這秋夜,忒黑了!官家也不知是什麼著急事兒,這麼晚,竟還等著小爺。」
江辭舟又看他一眼:「你想知道?」
不等曹昆德答,他悄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