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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三日,有秘境開放,元庭深奉父親之命離家,率族人前往秘境歷練。
如果不是意外聽到元氏旁支族人議論,烈山雁根本不會對自己的幸福起疑。
「區區凡人,竟然也能做元家少夫人!」說這話的人語氣中滿是妒意。
一個凡人,如何配得上元家的少主!
身旁的夫人手持團扇,掩唇而笑:「她雖是凡人,族中卻藏著大寶貝呢,若非如此,家主怎麼會願意讓兒子娶這樣一個凡人女子為妻。」
「凡人壽命不過短短几十載,庭深少爺以幾十年的正妻之位,換來她族中至寶,這難道不是一樁極划算的買賣麼?」
烈山雁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她搖著頭,倉皇地後退兩步。
她們在說什麼?為什麼自己全都聽不懂?
什麼至寶,烈山部身在荒遠山中,何曾會有什麼至寶?
可是……
烈山雁回憶起從來到元家,到成親之後的種種,一切其實並不是毫無痕跡。
元家族人輕慢的態度,在她背後響起的竊竊笑聲,還有元家父母溫和卻並不親近的態度。
她心如刀絞,腦中卻奇異地保持著冷靜,無論如何,她要向元庭深問一個答案。
元家上下都稱元庭深領族中子弟前往秘境歷練,可秘境的方向,原來和丹熏山的方向一模一樣。
烈山雁的心在這一刻,沉沉地墜下去。
元家的侍女看著她,心中暗暗想道,少夫人臉上的笑,怎麼好像哭一般。
元庭深在離開元家之時,思慮到烈山雁不過凡人之身,便為她留下了眾多護身靈器。或許是沒有將一個凡人女子太放在心上,靠著這些靈器,烈山雁竟然順利瞞過了元氏上下一干人等的耳目,悄悄離開了元家。
她連夜趕回了丹熏山。
烈山雁到丹熏山之時,星夜黯淡,山林之上浮起淡淡血色,遠處的火光熊熊燃燒,照亮了那片漆黑的天幕。
村落之中,昔日熱鬧的烈山部空無一人,大門有被人強行推開的痕跡,院落的籬笆歪倒,烈山雁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有狂風卷過心底,讓一切荒蕪。
或許她已經不必向元庭深問什麼了。
她一直不願相信的,原來都是事實。
烈山雁跌跌撞撞地往火光亮起的地方走去,那裡是丹熏山深處,也是烈山部的祭壇所在。
當日,是她親自帶著元庭深去了那裡祭拜。
烈山雁看見了她這一生也不會忘記的一幕。
她的族人像豬羊一樣被綁縛在祭壇上,屠刀落下,鮮血灑落地面,哭嚎慘叫之聲響徹夜空,山林之間仿佛淪為煉獄。
死去的那些,都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人。
祭台上赤紅的陣紋亮起,灑在祭台上的鮮血被盡數融入陣紋之中,妖異異常。
帶著她去山間打獵的叔伯,塞給她野果飴糖的嬸子,還有與她一起長大的少年少女,會喚她巫祭姐姐的孩子們,都在冰冷的屠刀之下,化為無聲無息的屍體。
而他的夫君和族人就站在一旁,白衣如雪,姿態風流。
好似這裡並不是什麼刑場,而是賞花弄月的風雅詩會。
就如她初至元家所見,他們每一個人都含著淺笑,高不可攀。烈山雁不知道,原來看著無數條性命在自己眼前消逝,他們也還是能夠那般平淡地笑著。
她睜大眼,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自腳下升起。烈山雁站在原地,手腳像灌了鉛一樣沉重,無法動彈分毫。
或許是母女之間的感應,烈山雁的母親是第一個發現她的人。
四目相對,烈山雁似乎看見了母親眼角的一滴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