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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軍榻的榻沿邊，膝上擱著慕容煜的一件外袍，青絲松松挽起，簪著一支掐金絲的白玉簪，目光清澈、笑意柔和。

她見慕容煜的視線落在了自己捏著繡針的手上，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眼眸，左手遮掩著繡針，&ldo;你先別看！我針線做得不好，縫得有些歪。&rdo;

她清了清喉嚨，聲音放低了些，&ldo;平時你身邊服侍的人多，我根本沒機會做這些事。今日出城走得急，你身邊的衣袍就那麼兩件，還被箭給刺了個洞，我若不趕緊縫補好，你可就沒衣服穿了。&rdo;

慕容煜依舊沉默著，緩緩走到阿璃身邊，挨著她坐了下來。

阿璃扭頭看了他眼，見他神情怔忡，身上的衣袍也被水浸濕，狐疑問道：&ldo;你衣服怎麼濕了？外面下雨了嗎？&rdo;

慕容煜下意識地搖了下頭，費力地笑了笑，&ldo;剛才和小武去探查周圍地形，不小心踩進水裡了。&rdo;

&ldo;那你還不趕緊把濕衣服脫了！省得著涼。&rdo;

&ldo;無妨。我一會兒還要去議事。&rdo;

阿璃動了動嘴唇、想說些什麼，又突然記起慕容煜唯一可換的外袍還在自己手裡，趕緊低頭飛針走線，&ldo;你先等一下，馬上就好……&rdo;

慕容煜的視線，從阿璃飛動的手指、慢慢移到她神情專注的臉上。

阿璃沒有抬眼，卻感覺到了慕容煜的目光，抿嘴笑道：&ldo;沒見過我做針線活，覺得好笑吧？其實以前，我也很少做這些。小時候，看阿媽紡紗裁衣，覺得好神奇，也想學來著，可阿媽嫌我太小，不肯教我，還騙我說以後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家，自然而然就會懂如何紡紗、如何裁衣。結果我到現在，還是什麼都不會！&rdo;

她牽引著針線，笑意加深了些，&ldo;你其實應該慶幸自己生在了王室，若你只是個尋常人家的男子，娶了我這樣的妻子，每天不得不穿我做的衣服，那可真是不敢想像！&rdo;

慕容煜牽了牽唇角，逸出一絲淡淡的笑，卻又轉瞬即逝、了無痕跡。

半晌，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幽幽地響起。

&ldo;阿璃，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不是尋常人家的男子？&rdo;

阿璃愣了一瞬，下意識地在腦海中搜索答案，待反應過來時，心底不禁升起一股涼意。

她低垂著眼，有些僵硬地說：&ldo;哦……不是早就說過嗎？在嶠州的海船上。&rdo;

換作以往，慕容煜會把阿璃此刻極不自然的反應歸因於東越仲奕的死、歸因於自己曾經對她的隱瞞，但這一次，他終於明白了這其中的緣由。

他無聲地悽然一笑，瞥開了目光，怔然地注視著燈盞中微微搖曳的燭火。

阿璃強迫自己鎮定住，繼續著手裡的活計，但速度明顯慢了下來，&ldo;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rdo;

慕容煜沉默了良久，緩慢而苦澀地開口道：&ldo;有時我會想，如果王兄沒有死，我或許，就能真的做個尋常的男子……

我十歲喪父，十一歲喪母，但因為有王兄的庇護，我生活得無憂無慮，幾乎可以說是隨心所欲……我想從軍，他應允，我不願娶妻，他也沒有反對，但凡是我想做的事，他都會支持。後來，我在軍中的威望越來越高，屢次被朝中的一幫老臣彈劾，說我&l;功高蓋主、恐有異心&r;，可王兄從未起對我起過半點疑心，還封我做了燕國的大將軍，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