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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只是看他一眼。
他又梦见了长得敦敦实实的赵厚德和身子瘦小比他矮过一个头的杜锁,梦见了他们的父亲赵郎中和杜锁匠,梦见了热闹的野狗镇。
他更梦见了魏老头。在小山坡角落里的那一座萧瑟的孤坟前,魏老头佝偻着腰,满头苍苍白发,含笑站在那里,向着他亲热地招呼,对他伸出了一只干巴巴的手,仿佛想带着他一同进入坟土前不知何时打开的一道幽深之门。
他满心欢喜,使劲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和泪珠,快步奔跑着,边哭边笑,生怕再错失了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
就在这时,背后蓦地发出一个阴森怪异的声音,这声音透出深深的寒意和憎恨,更如诅咒般不断叫嚣着四个字:“你是罪人,你是罪人……”
他奔跑中的小身躯猛然一个激灵,忍不住回过了头去,身后空空如也,却什么也见不到,那阴邪的声音也似幻觉般消逝。当他再转回身时,魏老头却已经不在了,坟土前的那道幽深之门业已消失。
他很是伤心,又冷又饿,孤独而无助。天色完全黑了,黑暗降临,只余下他小小一个人蹲在那凄凉的黑暗里默默地流泪。
就这样,他哭了不知多久,直至有人仿佛在黑暗中强行撕开了一扇门,他流着泪红肿的眼睛被门后的强光猛一刺激,一闭之下又缓缓睁了开来。
全身只觉是沉沉的无力,整条左臂都有一种火热的疼感,小腹处更是隐隐撕痛,魏真的意识清醒了过来。他环目一顾,发现自己已躺在那挂着一张色彩绚烂的白纸画的房间里。
“你醒了。”一道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张虚白、眼眶深凹,神色十分憔悴的面孔映入了眼帘。
“师父。”魏真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上身一抬,手臂紧紧地搂住了茅一清的脖子。他已经记起了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那一天,他学着一位师兄的模样,打坐纳气,无意中导入了一缕灵气进入体内,在尚未来得及惊喜时,他就惊恐地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控制住它,最终出现了那惊人的一幕。
“对不起,师父。”魏真声音微弱,面色羞愧。
“没事就好。”茅一清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心神交瘁的疲累,轻抚魏真的背部,他心知直到此刻,这个小弟子才真的把自己当作他的师父了。“你好好修养身体,不要胡思乱想。过得几日,身体便可以痊愈了。”
魏真还想多说些什么,被茅一清一伸手阻止了。
“六猴儿,从今日起你小师弟就交给你了。”茅一清对着身旁身子瘦瘦高高、双臂长及垂膝的孙六猴吩咐道。
“师父,您老人家就放一百个心。有我在,只需三五日,小师弟就会又变得活蹦乱跳的了。”孙六猴胸脯拍得啪啪响,满口应承着,又一边朝着魏真使劲眨了眨眼睛。
“别瞎说,好好照看师弟。”茅一清瞪了他一眼,步履虚浮地迈出了房间。
魏真望着茅一清离去,仿佛看到了另一个魏老头,他心底发酸,第一次在这茅山宗里有了家的感觉,而不再是寄人篱下。
“小师弟,还记得师兄我吧?”茅一清前脚刚离,孙六猴立马就恢复了一身活泼的猴子劲。“你太厉害了,师兄我不佩服你都不行,刚一入门就闯了天大的这么一个篓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条小命可是师父和莫师叔从鬼门关抢回来的,这几日宗里的珍藏丹药被你不知吃了多少,看得我都有点心疼……你没瞧见,师父的步子都走不稳了,莫师叔可是为救你直接躺下了。”
他也是茅一清名下的弟子,此刻喋喋不休之下,将魏真昏迷这几日里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述说了一遍。
魏真听着听着,两道细泪无声无息间便从眼角流了下来。
“别哭啊,好端端的哭干吗?来,师兄给你说个笑话。地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