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1/4 页)
昨天是小满,晚上整晚的小雨,天一亮又放晴了,太阳出来,凉风习习,格外清爽。电流声老是很大的广播里,《新闻和报纸摘要》栏目还在播着几个月前陕西发现秦始皇兵马俑的后续消息,生产队里各家各户烟囟里的烟还在袅袅上升,白雁五队队长韩开国已经敲着锣,么喝声在生产队的大路上向四方传播开去:“七点半钟了,已经七点半钟了哦,开始出工啦哈。”
随着队长锣声敲过,吃过早饭社员们各自陆续从家里出来,没吃过的也三下五除二几口吃完,带上锄头、篾箕,镰刀,慢腾腾来到各小组组长头天下午安排的地点集合,小组长拿着工分记录本点名,点到的都高声答应一声“到”,男人们掐熄旱烟,女人们放好身上边带着鞋邦子和针线,一边说笑着到田间地头,开始一天的劳动。
东永县五河公社白雁大队第五队,共有四个生产小组,二百九十五人。根据昨天队里开会的安排,今天开始,一组用三天时间负责把全队前不久大雨垮塌的土渠全部修理完毕,以待今后灌溉放水;二、三组负责全队最后一批麦子收割,四组的女劳力全部安排到二三组,男劳力全部耨秧。
生产队安排各个组组长负责考勤记工,按规定,每个男人全天不缺工,工分是六分,妇女是五分,若谁哪天有耽搁,提前给组长说第二天就当请假,直接不记工分就是,否则按旷工论要扣两分工分。一般情况下都没有人挨扣工分的,因为谁即使有事,也可以找其他社员帮请假,组长也是认的。生产队有两个闹钟,一个放在生产队公房里,一个在队长家里,两个上发条的机械闹钟还是大队发的,质量都特别的好,五年了也没出过一次故障。社员们对时间的把握,要么听每天早上五点五十分、中午十一点五十分、晚上六点钟整,五河公社广播站开播时,广播里响起《扬鞭催马运粮忙》或《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歌声作出简单判断,家家都有广播,这是没问题的;其它时段要想获得准确时间,只有去生队公房里看一下闹钟。队长家的闹钟,主要就是队长每天按时叫社员们出工、收工方便,提在手上用的。
按照安排,今天下午收工过晚饭过后,不论男女老少社员,七点钟准时到生产队公房进行政治学习,开批斗大会。凡是生产队晚上开会,到会的都要记加班工分两分半,相当于白天女人半天的工分,这点不分男女,当然没到的就没有,这是惯例,所以大家特别踊跃。今年政治学习,已进行过好几次,主要是在队长的带领下,学习《人民日报》上面的语录,继续批斗“孔老二”和地主分子。每次开会,都要在生产队“歌唱家”韩叙芳带领下,先唱革命歌曲。
韩叙芳与丈夫陆选南结婚已经十四年,娘家是林岗公社大坪大队的,离白雁大队有四五十里路。因为嗓子好,爱唱歌,来到白雁五队以后,她渐渐的就成了队里不可多得的“人才”,被安排每次会议的时候,负责教大家唱、或带领大家唱歌曲。韩叙芳原来娘家成份是富农,陆选南是贫下中农,韩叙芳嫁来后,成份就直接定成了贫下中农,夫妻二人很爱帮忙,和大家相处很好。陆选南也没有啥文化,只是解放前在上过几年私塾,按韩队长的说法,相当于小学毕业。据说字写得好,至少比队长写得好,所以全队所有标语都是他写的,偶尔参与队长发言稿内容写作。韩叙芳在每次政治学习的时候,教大家唱歌,每教一次都可以多记一分工分,而陆选南写标语,是没有的,全凭政治觉悟和对写字的爱好,以及大家的夸羡。夫妇二人共生育有三个孩子,大儿子陆运新,第二个孩子出世后夭折,三女儿陆运芹,然后又生了一个儿子,今年才四岁,还没取名字。陆运新在五河区中学念初一,住校,陆运芹在大队念小学三年级,小儿子还没念书,成天淘气玩泥巴,花头花脸脏兮兮的,被大家称作“小四花猫”,这几乎就成了小孩子的正式名字,谁见了他都要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