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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他晃悠悠撐不住就要倒，田師爺趕忙上前去攙：&ldo;得了吧，人家沒來，把你那小委屈樣收起來，我看了起雞皮疙瘩。&rdo;

皮糙肉厚的燕大當家打從腿上被扎了一刀就變得嬌貴起來，洛督軍跟前也敢白著臉閃著眼支使人家端茶倒水幹這干那。閨閣里弱質嬌柔的小娘子們蒼白著小臉捧心蹙眉，柔弱嬌氣的小模樣看起來比西施還叫人憐愛。燕大當家喂，你一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一臉鬍渣賽張飛，眼似銅鈴比鍾馗，也學著人家一步三搖含淚咳血，是不是就過了？東施效顰也不帶你這麼嚇人的。偏偏精明冷漠的洛督軍竟也吃他這套，聽他兩聲咳嗽，便確信不疑，真能沏了茶端到他嘴邊來。田師爺不留神撞見了一回，驚得三晚沒睡著。

燕嘯倚著他的肩膀樂呵呵地哼小調：&ldo;你……不……懂……&rdo;

婉轉悠然一路上揚的調子喲，田師爺聽了直倒牙：&ldo;得了吧，趕緊進屋去。讓他看見你這生龍活虎的樣，回頭在你另一條腿上也來一刀。&rdo;那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屏州軍里積年的老兵油子都在他手裡討不了好。冷麵閻羅的威名從靈州傳來，從沒膽大過的小老道遠遠窩在龍吟山里都聽得心驚膽戰。慢說往燕嘯大腿上扎一刀，往燕嘯心口捅刀子這種事，田師爺確信那位洛家大公子也能幹得臉不紅心不跳，面不改色氣不喘，一扭頭仍是俊秀斯文的謫仙模樣。

到時候，看你還樂不樂得起來！走出三步忍不住，嘮嘮叨叨又要念經，你也老大不小了，老子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圖什麼？不就想看你娶妻生子開枝散葉嗎？趕緊的，上點心吧，老子想玩小孫子。

這回輪到燕嘯用眼角橫他：&ldo;想生你自己生，又不是生不出來。&rdo;

田師爺粗著喉嚨吼：&ldo;老子是出家人！&rdo;三清祖師在天上看著呢！

&ldo;那你還天天追著我緋姐姐到處跑。&rdo;等的就是他這一句，&ldo;怎麼今天一大早就不見人？又給人挑水去了？我說你有這賊心思都七八年了，整點新鮮的吧，別一天到晚蒙頭挑水，回頭犯了老寒腿還老揪著我給你揉。七八年功夫，人家山腳下的二傻子孩子都滿地跑了，你連個手都沒摸著，說出去連我都沒臉。嘖……&rdo;

&ldo;我、我、我……&rdo;小老道罕見地詞窮了，瘦削的面孔一點點垂下來，紅彤彤的燈影底下，耳朵尖上可疑地泛起一點點粉紅，一甩袖子一跺腳，&ldo;小王八羔子不識好歹！&rdo;惱羞成怒，氣哼哼地抬腳走人，也不管燕嘯是不是站得住。

燕嘯趕緊扒著門框站穩：&ldo;老田，田老，田師爺，田爺爺！你好歹把我扶回去呀！&rdo;

田師爺不理他，仰著腦袋徑直往前走。台階下卻有人接茬：&ldo;你好得挺快。&rdo;

前兩天還一臉青白躺在床上，哽咽著要交代遺言，這會兒倒是又能蹦又能跳。

爆竹聲聲，濃煙滾滾，煙霧升騰處，洛雲放不緊不慢拾階而上。

那誰臉一僵，訕笑著同他打招呼：&ldo;你都聽見了？&rdo;

洛雲放不說話，一雙晦暗的眼似笑非笑往他完好的那條腿上瞄。

他在他跟前氣勢總要落一丈，燕嘯忙不迭往後蹦：&ldo;我年後還得去趟京城。&rdo;

洛雲放這才肯放過他，收回視線，同他站在一處，從高高的台階上看半空中綻放的煙花。

台階下的空地上煙霧騰騰點了不少爆竹，嘯然寨里洛雲瀾比洛雲放混得好，誰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