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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藤坐在沙發上招招手,芽芽百般不情願地挪過去。
「你說要什麼?」
「……要捲髮。」忽然底氣不足。
田藤漫不經心翻閱著桌上的汽車雜誌,問:「不喜歡黑人辮子頭?」
芽芽低頭對手指,委屈道:「不喜歡。」
田藤看到心儀的邁巴赫,暗暗思索家裡的存款。芽芽見他走神,突然人來瘋地撲到他懷裡假哭:「不喜歡不喜歡,芽芽一點都不喜歡,一點都不可愛,嗚嗚嗚嗚……」
田藤踢掉拖鞋盤腿坐在沙發上,他伸手拽拽她的辮子,懶洋洋道:「芽芽,世上的一切都是有舍才有得。我同意你不要辮子頭,但是你也要答應以後自己一個人睡覺。你四歲半了。」
「那那那……那不行。」
任青端著碗筷出來,聽到她學著幼兒園裡的小朋友故意結巴,警告道:「你是不是又想咬筷子啦?」
芽芽聞言立即往田藤懷裡鑽。
田藤慢吞吞道:「芽芽,公主是不會學其他小朋友淘氣欺負人的。我希望明天去幼兒園接你,你能跟那個結巴的小姑娘手拉手出來。你們是朋友。她生病了你要照顧她而不是嘲笑她。」
芽芽嘴巴一扁,不甘願道:「對不起。」
田藤並不安慰她,他起身牽著她來到餐桌邊。餐桌上擱著任青最喜歡的一套青花瓷餐具,他抱歉地看看廚房裡忙碌的身影。
「芽芽,有時候道歉無濟於事。你隨口幾句奚落,有些人聽過就算,有些人念念不忘,最後形成傷疤。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一顆百折不撓的心。」
芽芽畢竟不足五歲,只是仰頭張惶地望著田藤。
田藤拿起一隻漂亮的青花瓷碗,眼睛看著芽芽,微笑鬆手。小碗發出清脆動聽的碎裂聲四分五裂。
「爸爸!」
田藤蹲在地上,道:「芽芽,你現在誠懇地跟它說聲對不起。」
芽芽低著頭訥訥道:「對不起。」
「你道歉以後,它有回覆到剛才的樣子麼?」
「沒有。」
田藤沒有撂下重話,只淡淡問:「懂了?」
芽芽揪著田藤的衣袖,扁著嘴巴,眼角盈盈淚意,她嗚咽道:「爸爸,芽芽以後再也不欺負敏敏了,也不學敏敏說話,也不跟敏敏搶東西……」
田藤趁機追加道:「也不跟爸爸媽媽睡覺。」
芽芽噙著眼淚點頭,「……好。」
任青端著最後一道菜走出廚房,她嘴唇輕輕抽了抽,目光深刻地在田藤和地上的碎片之間徘徊。現場教學不能用待客用的菸灰缸嗎!不能用不成套的玻璃水杯嗎!不能用缺了個口的水晶鹽罐嗎!
(二)
任青最近情緒很暴躁,芽芽不敢接近,問田藤媽媽怎麼了,田藤粗略觀察一番,得出結論:你姨姥姥來了。
芽芽她姨姥姥沒來,任青糟心的,正是這個。
周末一家三口照例去芽芽的爺爺奶奶家蹭飯。田藤媽媽,也就是芽芽的奶奶,在芽芽堅持不懈地喊了三年以後,終於屈服,承認自己的確不再年輕。芽芽人前人後喊奶奶時,雖然不自在漸漸也會低低地應一聲。她今年五十四,面相卻最多四十五,一躍成為祖輩,實在慎得慌。
任青胃口不好,葷腥一點不沾,田藤看不出來,但是田藤媽媽卻看得分明。田藤媽媽內心頗為複雜,她有個不婚主義的同學,至今活得肆意瀟灑,而她,眼瞅著第二個孫輩就要呱呱墜地了。
「你月事多久沒來了?」她問。
「……一個半月。」任青糾結道。
「用試紙測了麼?」
「沒有,再等等吧,也許是換季不調?」
田藤媽媽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