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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擂台比試時我就覺得這盟主之位該是沈二公子奪得,若不是二公子謙遜,哪兒輪得到他孟思凡呢?」
人聲如潮,哪怕有零零散散的異議雜聲,也全被淹沒其中了。
沈知言面對著眾人望來的期待目光,遲疑道:「我……」
「知言!」沈慎思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打斷道,「這是對你的信任,你不要辜負了大家。」
「……」沈知言側過頭,看到身旁尹懷柔安靜的笑容,驀然想到了什麼,頓了好一會兒,才回看向眾人,點頭道,「好,那我便不推辭了,只是臨場受命,未有頭緒,還請諸位先各自回去歇息,明日一早,我會拿出一個辦法來,再與各位詳加商議。」
他一開口,眾人頓感安心,加之干坐了一日渾身酸疼,再不多說,紛紛告辭離去了。
轉眼間,前殿人已散盡,沈知言緩步而出,站在白玉石欄前,遙望烏雲間沉沉欲墜的橘紅日頭,久久無言。
身後有輕盈的腳步聲靠近,沈知言沒有回頭,只是苦笑:「為什麼非要我做這個盟主呢?」
尹懷柔道:「也許哥哥覺得,只有這個位子配得上你。」
「……」沈知言低下頭去,壓抑著呼吸中的顫抖,靜默良久,方道,「暫代罷了。」
尹懷柔輕輕笑了笑,道:「我覺得,孟思凡應當不會回來了。」
沈知言一怔,回頭看去:「你知道了什麼?」
「不知道。」尹懷柔搖了搖頭,「我猜的。」
沈知言默默地看著她安然靜好的笑容,終於明白了尹懷殊的話,這個小姑娘的確比他們都堅強得多。
「太陽落下了。」他最後道,然後慢慢地走下了長階,走入了黑夜之中。
尹懷柔還停留在原地,最後一縷餘暉落在她的臉上,她看不到,卻似乎感受得到。
見狀,青山派的一個年輕弟子走了上來,雙手在衣襟上擦了擦,紅著臉道:「尹姑娘,不介意的話,我……我來送你回去吧?」
尹懷柔側了側臉,微笑道:「嗯,謝謝你。」
江離閉關的那幾日,虛谷中也落下了雪,戚朝夕盤膝坐在廊下,聽著房中的動靜。
雪粉薄薄地在枯草上沾染了一層,像未抹勻的脂粉,漸漸落得大了,飄飄揚揚,如絮紛飛,雪一點點積得厚了,堆在蒼綠的竹葉上,鋪出了遍地瑩白。
房中突然響起一陣咳嗽,緊接著是一聲栽倒的悶響,戚朝夕心頭驚跳,起身闖進房門,撞入視野的先是地上一攤血跡,再往上移,便是江離躺倒在床榻之上,眉心緊蹙的模樣。
戚朝夕幾乎發不出聲音,張口半晌,才艱澀道:「前輩,他……?」
虛谷老人坐在床畔,正扣著江離的脈搏,溫和道:「脈象已恢復了正常,別擔心,這是熬過去了,讓他先好好睡一覺吧。」
戚朝夕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走到近前,凝視著江離緩和起來的面容,一顆心總算緩緩落回。
這一覺睡了許多時日,江離的白髮未有變化,虛谷老人揣測道也許《長生訣》煉成了正是這般模樣,但無論如何,他的脈象確實逐漸平穩了。
虛谷中的臘梅開了,戚朝夕折了幾枝插在白瓷瓶里,磬口檀心,瓣如黃玉,滿屋子盈盈生香。
江離醒來時,先聞到的便是這香氣,他恍若大夢一場,迷迷濛蒙,不知今夕何夕,只覺得渾身鬆快,脫胎換骨一般,睜開眼去,就看見戚朝夕倚在床畔睡著,疲憊的面容有種別樣的俊朗。
江離瞧著他,緩緩撐起身來,這一動,戚朝夕頓時被驚醒了,抬頭望來,竟有些怔怔的,分不清是夢是真,房中靜靜的,臘梅幽幽吐香,他沒來得及說話,江離湊近吻上了他。
窗外,正是夜深落雪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