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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夜色迷濛。
「走啊,別怕。」
催促之下,江晏遲這才回神,慢吞吞伸出腳走出兩步,「嗯,是沒傷到筋骨。」
「那我扶著你回去,還是打發個人去遞信,抬轎攆來接。」
「勞煩楚大人扶著便可,能走回去的。」
江晏遲先是靠著楚歇,過了一會兒,像是有些疼似的越貼越緊,惹得那人皺緊眉頭,心想難不成是真扭到了。
好容易到了府門口,桃釐正打著傘在外頭等,看到二人步伐奇慢的走過來,這才提著手裡的燈籠為他們照亮腳下階梯,著急著抱怨:「怎麼回事,不是說了一個時辰,你看著雪都下大了怎麼才會來!這,這腳又是怎麼回事!」
「誒,無妨,先去請個郎中來看看。」楚歇吩咐,「坐小轎去,雪天路滑別摔著。」
「不必了,不是很嚴重的。」江晏遲現在知道鬆開手,走了幾步看著的確比剛才穩了很多,「方才是我疼得厲害不敢下勁,現在看也沒什麼事。明日便是好了。」
他見楚歇始終皺眉,便問:「楚大人,難道是在擔心我嗎。」
「您是二殿下,臣自然是會怕您有所閃失。」楚歇官話說得很是體面。
江晏遲沒有再往下搭話。只等到楚歇先入睡了,才半夜自己起身出了府。正是亥時二刻,原本熱鬧的湖畔此刻寂靜無聲,只剩下盞盞燈火點亮。
多數的荷花燈都靠著岸邊,有大半已經熄滅。
雪霽雲開。
月色籠罩在湖面上,將一切都照得清晰。
一腳踏入冰冷的湖水裡,寒冬帶著冰碴的水沒過少年人的膝蓋,他彎腰尋著什麼,一盞一盞地找翻看過去。
將近半個時辰過去,還是起身。
他在找楚歇的花燈。
手不停地撥開花燈,花了兩個時辰繞湖一圈,衣衫都幾乎濕透了,寒冬臘月的看著怪可憐。晨起釣魚的大爺看著直喊:「嘿,孩子,找什麼呢。大爺給你個撈網,你站在岸邊慢慢找,別進湖裡去。」
怎麼會這樣,已經沿著湖畔找過一圈了,還沒找到那盞花燈。
「你找什麼呀。」老大爺已經上了小穿。正撐著往湖邊靠,「找你的花燈嗎?唉,這上千盞呢,荷花燈呀都長得差不多,找不回來啦。早些回家吧。」
「不是,那一盞不一樣的。」
「那是一盞有瓣邊緣有些燒黑的荷花燈。」
老大爺不說話,只用船槳敲了敲,問:「要不你去湖心找找,湖心殘藕枯葉里可能絆著幾盞。」
江晏遲立刻跳上那小木船,老爺爺帶他去往那枯荷深處,船頭壓過脆荷枝的咔嚓脆響,天邊漸漸翻起一點點白。
在枯荷深處,果然還困著十幾盞荷花燈。
其中只一盞火光還亮著。
不知為何,他就朝著那一盞伸出手去,撥過一看,燈火近處果真有一瓣是被燒黑的。
就是這盞。
落筆時,他不會想到有人能從上千盞荷花燈里準確地找出他的。
楚歇很在意這盞荷花燈。
所以他寫的,一定是真實的願望。
他要親眼確認,他在上面寫了什麼。
他按捺著激動,手都有些發顫,不掐滅火光,小心翼翼地取出荷花燈里的那一小捲紙條,緩緩展開。
瞳仁一顫。
上面寫的是。
[這一世,願能擁有屬於我自己的真正的人生。]
這一世。
上一世。
故而他又似夜裡,又似白日。故而他脫口而出一句『陛下』。
此刻才想今日傍晚到初見那一眼,他那不堪細查的一句詢問和那複雜又錯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