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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日,三郡各個城中車聲不斷。
一車又一車荷槍實彈的兵丁從城外湧入,雪亮的刺刀與正午的天光交相輝映,反射出白燦燦冷光,透著遮掩不住的殺氣。
謝敏達上了病退的奏本,閉門不出,饒是鬍子善的心腹在外哭求也不曾開門理會。
救?
都這時候了,還救什麼呢?
謝家如今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鬍子善若是之前肯聽他的勸誡,哪裡會落到今天這個境地?!
他之前就提醒過他,要好好約束自己的親族,別總以為恆閶郡就是他胡家的地盤,大雍的主人是今上!
但他萬萬沒想到,鬍子善不但不聽,而且還和桂文武那群人混在了一起。說到這裡,謝敏達就十分想不通鬍子善的腦迴路。中都四郡從來都不摻和朝堂的派系之爭,保持中立便可以維持現有利益,鬍子善憑什麼覺得他現在投誠舊儒派能拿到更多的好處,難不成周信承諾了他什麼!?
呵……就算承諾了什麼,那也得看看有沒有履行的可能吧?明明今上和太后對於舊儒派的態度已經十分明顯了,鬍子善做了這麼多年的郡守,不應該看不清楚!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敗局已定。
謝敏達閉了閉眼。
不單單是中都四郡,就連他謝家也是一樣。他也同樣沒有約束好自己的親族。他的兒子和鬍子善的侄子一道走了萬慶舟私開的走私海路,涉財巨大,此案已然是壓不下去了。
病退卸職,已經是他謝敏達最後的體面。
中都大變天,接任的人選也不算出乎意料,太后欽點了東海郡守錢酉匡。
這倒也不算奇怪,畢竟錢酉匡一手把東海拉拔起來,中都與東海相隔不遠,兩地經濟和貿易有許多相似之處,讓錢酉匡接手順理成章。
錢酉匡任職東海郡守有功,其實早就該循例晉升。但他畢竟是野路子出身,在朝中的資歷和人脈還有欠缺,讓他再地方任上磨一磨更能服眾。
於是,錢胖子風風火火專任中都郡,連帶著一些在東海起家的商戶也追隨而來,其中就包括王春嵐嫂子開的薛氏點心鋪。
如今大雍坐擁西北、東北兩大牧場,牛羊乳的產量和質量比之前有了質的飛躍,乳製品在大雍朝再也不是什麼高門大戶才能享有的東西。
不過受地形條件的約束,東海郡還是買辦法興建牧場的,以往購入牛羊乳就只能去到上下南郡,而且產量和質量都不太盡如人意。
這次薛氏點心鋪跟隨錢郡守登陸中都郡,王家大哥看中了寧德郡的一塊山地,想著乾脆自家也建造個牧場,專門供應妻子的點心鋪。
他在海西洲見過牧民飼養牛羊,自己也有海西洲的朋友經營小牧場,摸索了幾次竟然也得了門道,專心做起了牛羊乳的生意。
兩口子手腳勤快又能吃苦,很快便有積攢了一份家業。如今兩個娃娃都在中都郡的學塾讀書識字,家中有王老爺子幫忙照看,生活竟然也過得紅紅火火,當年被困馬拉威拉城的記憶竟然恍如隔世。
&ldo;不回去啦,不回去啦,落葉就得歸根啦。&rdo;
王老爺子扇著一把蒲扇,坐在巷子口的大槐樹下,跟幾個老頭閒聊念叨。
&ldo;到底不是自己家,你的長相就決定了人家永遠不可能把你當成自己人,沒意思,沒意思。&rdo;
王老爺子話一邊說一邊搖頭,臉上卻再也找不到當年的傷心和失落。
雖然失去了海西洲的家底,可他們現在平平安安一家子,兒子閨女都有自己的營生。
他現在算是看明白了,豪門出來的不全是人中龍鳳,比如差點成為他女婿的那個兔崽子。